秋灵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在恐怖的夜里,在幽静的谷底,难道这里就是她的死地?楚痕已经倒下了,还有谁能为她挡去这致命的一箭?
突然,一道黑影从耸立的山岩上飘下来,轻似鹅毛,却疾如旋风。能将身法和速度如此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世上没有几个人。
秋灵眼前一花,那黑影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寸血”几乎在同时已经射到了那黑影的咽喉,他却不慌不忙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如飞流直泻。
在秋灵听来,这声叹息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凄凉,让她忍不住想放声大哭。也许,只有眼泪才能冲刷掉叹息里的万千愁绪。
发出“寸血”的面具人讶异地愣在那里一言不发,身上鼓动的罡气也软软地泄了下去。幽静中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喘着粗气。
他恐惧。因为那黑影的一声叹息竟然将“寸血”吹落!
风吹过,树枝摇曳,月光也随着摇动起来。秋灵这才发现地上赫然躺着那支红头的毒箭,闪着幽冷的光。
“阁下是谁?”面具人低沉着声音问道,虽然他在掩饰,但却能听出他有些胆寒。
秋灵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背影,这是个男人,青布长袍已显得有些破旧,瘦高的身躯,长长的黑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能让秋灵感觉到的只有两个字“悲凉”。
那人开口了,声音落寞,宛如飘渺的秋风。
“世间最苦,情之断肠。”
断肠散人!
面具人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头微微扬起,如果没有面具遮面,一定会将惊愕表现到极致。
“阁下好手段!居然能用真气吹落寸血!要知道,没有人能躲得过寸血,只要他还是人。”面具人嘴上说着,却是双拳紧握,脚步一前一后成丁字步,他在暗自准备,提防着断肠散人的攻击。
“前辈!我是秋灵。。。楚痕他。。。”秋灵哽咽了,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断肠散人立刻问道:“楚痕他怎么了?”
“他为了救我中了寸血!本来那只箭是射向我的,他却推开了我,替我挡下了那一箭!”秋灵悲愤地诉说着,突然一指面具人“就是他干的!”
断肠散人没有说话,“寸血”的厉害他自然知晓,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具人的脸上,冰冷彻骨,寒意杀人。
“世间没有人能躲得过寸血,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他人去挡下那一箭,而楚痕做了,所以秋灵躲过了;至于我为什么能吹落寸血?因为我不是人。。。是仙。”断肠散人静静地说着,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起来,月光笼罩着他,勾勒出了一圈白色的光晕。
“你想怎样?”面具人全身戒备着,低声问道。
断肠散人摇摇头,从腰间拿出长笛握在手中,古铜色的笛身厚重、大气。
“我不想怎样,能用寸血杀人的人一定不是好人。对这样的人,我一般都送他一曲《恨天涯》。你很幸运,可以听到这曲子。”
面具人一怔,笛音已吹起。“恨断天涯不复生”,笛音高亢,曲调凄凉,在这荒山野谷月如钩的境地更显得是那样的寸断肝肠。但在催人泪下的同时,断肠散人的内力却像一把蘸着逝水黄花的利剑,直奔面具人的胸膛刺去。那是“曲剑”,于无形中凝聚起来的利刃!
面具人大惊,双脚一跺往后退去。几乎在同时,他双掌立起,周身的罡气再次鼓荡起来,就在“曲剑”刺来的瞬间,在他的面前陡然竖起了一面五彩的真气盾牌。
盾牌光彩四射,照亮了整个谷底,皎皎的月光顿时暗淡下去,周围的山石树木一览无余,甚至连树叶上扭动的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面具人催动掌力大喝一声,真气凝结之处宛如金刚铁板,“曲剑”碰到后立刻被弹了开去。旁边碗口粗的树木被音波震得齐齐断裂。可以想见,若是打在人身上会怎样?
断肠散人一愣,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面具人翻转手掌,将真气环绕住全身,“嗖”的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五彩的光芒宛如万道霞光,许久之后才渐渐隐没下去。
“咦?人呢?”秋灵焦急地寻找着面具人。
“跑了。”断肠散人淡淡地说:“这人用的是霞宗的法术‘霞隐’,跑得真快,应该是霞宗的绝顶高手。不过和我对了一招就逃走,这人的功夫还是比我差了一点点。”
秋灵不禁乍舌,心道“差一点点?前辈你欺负我看不懂啊?不过这人究竟是霞宗的什么人呢?”
“唉!”断肠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寸血乃是无解之毒,就算是我也无可奈何。楚痕这次只怕真得要没命了。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假如我不贪恋镇上的那一杯浊酒,不伤怀水中的那一片残叶,不对着那只死去的小猫发呆五个时辰,我也许会及时赶来;我来了,楚痕就不会中箭,也就不会死了。”
秋灵听得头都大了,忍不住有一种很想捂住他嘴的冲动。
他仰头看了一眼广袤的夜空,惨笑着说:“罢了!带我去看他,大不了散去我的一身功力为他续命。”
“啊?”秋灵吃惊地望着落寞的断肠散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身功力,为了徒弟说舍就舍,这师父真够意思!”
她急忙说道:“前辈!其实寸血有法可解。”
“啥?咋不早说!害得我如此悲戚。快快讲来!”断肠散人眼睛一瞪,语速极快,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秋灵心里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