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者是项采薇的爹,项明宇。霞宗两位长老之一,原来霞宗宗主项九霄的堂兄;另一位长老便是被剿杀的凌长庚。
“爹,你说那个叫秋灵的女子和凌长庚之间有什么关系?”项采薇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项明宇。
自从月兰坊一战后,秋灵的影子便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清楚地记得秋灵舞鞭时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令她吃惊的是,她仿佛又看到了凌长庚的影子,鞭法精奇,神出鬼没。那是凌长庚独有的鞭法,却在秋灵的手里使了出来。她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为凌长庚也曾毫无保留地传授过她。
项明宇沉默着,手里的玉珠一颗颗的转动着。往事就像这珠子一样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回忆起来。。。。。。
华山步道上,飞雪飘扬,陡峭的岩壁矗立两侧。寂静无声的雪地里,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手里的长剑指向对方。其中一个人的左手上还套着一根鞭子。
凌长庚和项明宇。
“你放走了鼠妖!”项明宇开口了,声音洪亮而浑厚,身前慢慢飘下的雪花都为之一震,四散开去随即加速下沉。
“是。”凌长庚很坦然,语调平和,不似项明宇那样的暴烈。仿佛爱惜着每一片落下的雪花,生怕伤着它们。
“为什么?”项明宇的语气依旧强硬。
“它没害过人,为什么不可以放了它?难道是妖就要除吗?它那么胆小,却还懂得拼命护着自己的幼崽。你难道没看见它被绑到弑妖柱上那悲痛欲绝的眼神吗?它流下的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等着它回去哺育的幼崽。霞宗从来都讲悲天悯人,怎么到现在不讲了?难道项九霄项宗主死了什么都变了?”凌长庚微微一笑,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和一位路人闲聊。
“霞宗可从来都不讲悲天悯妖!”项明宇手中的剑凌空一劈,剑气抖动,震得周围的岩壁轰然作响。
凌长庚斜眯着眼冷笑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曾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但现在不是了。因为人都会变,当一个你最熟悉的人变得陌生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了。
人变,其实都是心变。
“哦?依你的说法,那‘悲天’二字还是要讲的,对吧?”凌长庚缓缓地将剑指向地面,他没有动怒,那不值得。
“在我看来,鼠妖比某些人面兽心的腌臜泼才更好!“凌长庚的目光一凛,这是他到现在为止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了。
项明宇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内心被凌长庚的话狠狠地扎了一下。他低声问道:“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凌长庚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看向项明宇时,眼中已满是愤怒。他厌恶地啐了一口,朗声道:“我说的就是你!若不是你,项大哥和嫂子也不会死!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会失踪!现在你大权独揽,扶助女儿坐上了宗主之位。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但你记住,我凌长庚是不会答应的!只有我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到项大哥他们的孩子,教她武功。等到有一天,你和你的女儿一定会死在她的剑下!这叫报应不爽!”
风声怒号,忽然从山顶刮来一阵狂风,卷起地上厚厚的雪肆虐着。
漫天雪舞,遮住了项明宇的视线。他不得不退到旁边的岩壁旁,小心地防备着凌长庚的突袭。
对于他来说,这阵狂风暴雪可谓来得及时。否则,凌长庚一定会看到他难堪的表情和恼羞成怒的神态。
项明宇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因为凌长庚太熟悉他了。自己做过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住凌长庚。何况,凌长庚是江湖上有名的追踪探查高手,一切卑鄙龌龊的勾当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此时既然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凌长庚面临的就只有一个字——死!
风小了,逃命似的雪花渐渐安静下来。项明宇眼中的杀意浮现,他一挑剑尖护在身前,一个纵身跃到步道上。
但步道上已空空如也,凌长庚趁着那阵狂风已经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是地上深深的两只脚印。
项明宇看着,仿佛那脚印踹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疼痛难当。
他怒吼着,剑气带着仇恨劈向旁边的山岩。碎石纷落,瞬间堆满了步道。
项明宇凝望着山下,一字一句地说:““凌长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