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延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但校庆晚会结束的这天,他却像一颗被点燃导火索的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他走进浴室,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身上冲刷着凉水,想以此让自己的心得以冷却。
好在今晚的天气足够凉,常温的水竟也能浇得人寒意肆起。
许久,当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缓和时,他才缓缓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换上睡衣后,疲惫地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此时,电话响了。
他有些不情愿地打开手机,然后毫无情绪地冲着电话的另一端冷冷地“喂”了一声。
果然是她,这个点数还打电话来和他聊天的只有南月。
虽然他们之间很熟悉,但每天听她讲述着中文系里发生的琐事,他还是觉得有些费力。
毕竟,谁也不愿意一个不感兴趣的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情。
以前出于对南月这个妹妹的照顾,他会耐着性子听完,甚至假装好奇地“哦”两声给她捧捧场。
但自从他的心里开始出现对另一个声音的盼望时,这样的电话便只能算在煎熬的行列里了。
加上今天的情绪不好,南月的唠叨更是让人听不进去。
“南月,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早点睡,改天再说吧。”
他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尽管这和他一贯的谦逊的风格相去甚远,却懒得婉转。
南月似乎觉察到了些许异样,沉默了片刻,才嘟喃道:“人家还想和你说说句文娱部的事情呢,你怎么这么快就要睡了。”
就像轻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他本有些疲倦的心却在“文娱部”三个字的拨弄下又重新动了一动。
时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魔怔了,因为他不但是对令书香这个人着迷,还对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能着了迷。
他迫不及待,脱口而出:“文娱部怎么了?”
南月听他精神头有所好转,便接着刚才的话往下:“今晚你的演出很成功,文娱部有人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成为晚会常驻的演员。你知道,我们文娱部……”
“谁问的,令书香?”
南月还没讲完,时延的问题已经抛了过去。
她有些错愕,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反驳道:“什么令书香,她在事务组,不管人事,我们部长王浩然才有权决定部里的招新。”
他轻轻“哦”了一声,虽有些失望,却并不厉害,毕竟,他能确定令书香确实是在文娱部的事务组。
南月听不出他这声“哦”是什么意思,只得皱眉催促:“哎,你到底参不参加,部长还等着我回话呢。”
时延自然满心肯定:“参加,当然参加了。什么时候过去,明天可以么?”
认识时延这么久,南月还从没见过他对小提琴以外的事情这么上心,他这满口的答应一下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动力。
她觉得自己对时延长达六年的追逐应该有结果了。
于是,她趁热打铁道:“明天我们部门开周会,要对这次校庆晚会作总结,你没什么事的话就一起过来吧,我介绍王部长给你认识。”
时延一听,笑着应了声:“明天见”,便一把关了电话,打算赶紧睡觉明天好早起。
但是,才熄了灯,令书香的身影却又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回放。
期待相见的悸动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彻夜难眠的滋味。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想起令书香给他选的那首《全世界失眠》里的歌词,觉得整首歌好像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尤其那句“想起我的时候,你会不会,好像我一样不能睡”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写照。
南月告诉他,文娱部的周例会是在周一早上的七点半,地点则是在学一饭堂的围餐区。
他住在校外,怕路程太远迟到了,便六点半出了门。
谁知,当他赶到学一饭堂时,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只有六点四十五,他摇摇头,不知道十五分钟的路程怎么和一个小时一样长。
用手再算一下,离正式开会还有四十五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熬呢?
还是出去走走,打发打发时间吧。
谁知,才抬头,一个期待已久的身影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令书香,真的是她。
他惊讶,甚至有些惊慌,一个早上反复练习的自然而然,此时荡然无存,除了两只眼睛还能跟着那个身影游走,身躯上的其他部分全都僵硬得如同打了石膏一样。
早上的天气稍微有些凉意,令书香身边的女孩子们早已穿上了秋衣,唯独她还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
“不冷么?”
他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但当事人却好像并不觉得,红扑扑的脸蛋上笑意十足,看上去好像还在夏天的怀抱里厮混。
他突然很好奇,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小个子”吃的什么才那么抗冻,他站起身来,不自觉地跟着她和小伙伴们往前走。
食堂的人慢慢多起来了,书香和时延虽然在同一个队伍里,但中间隔开的人实在太多,他和她完全没有碰面的机会。
等到时延把早餐拿完打算找到书香一起吃早饭时,她的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男生了。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楚,既懊恼自己晚了一步,又伤感这颗天然去雕饰的钻石已经被别的人发现了。
这一顿早餐是怎么吃完的,时延记不得了,只知道当南月把他拉入周会并告诉他书香在文娱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