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比赛似乎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少年又撑着水台低头喘息着平复了一会儿气息,这才好像是稍稍缓过来了一些,抹了把全是水珠的脸抬起了头来,四下里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些什么,片刻后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一张望,倒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过来洗手的女孩子,微微愣了一下,迟疑着对她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运动员都有专门的通道和休息室,是不需要到外面的洗手间来洗脸的。不过……景慕回头往依然人头攒动的赛场方向看了一眼,大概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了一点什么。
少年找了一会儿大概是终于放弃了,正努力地用手抹自己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看起来终于有了些符合年龄的活泼,衬着还稍显稚气的五官又显得有些傻愣愣的。
景慕洗完了手,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来,自己抽了一张擦干净了手,一边又把剩下的大半包都递给了一旁的少年:
“没带毛巾吗?先擦擦吧。这边场馆有点老了,洗手间里不提供纸巾的。”
少年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纸巾,抽出一张就往自己脸上糊。
这动作,看起来好像有点似曾相识——景慕想了想家里某个人几乎和少年如出一辙粗暴的擦脸方式,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难道说,这擦脸姿势还是乒乓球队祖传的不成?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景慕低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是收到微信的提示:
“晚饭队里庆祝,你先回家。晚点回来带你吃宵夜去,别睡太早了。”
景慕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一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转身准备回家。
她走了两步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着已经擦完了脸、捏着还剩下的半包纸巾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笑了一下,挥挥手道别:“最后几个球很精彩!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一会儿观众就都要出来了。”
输了比赛后的懊悔、觉得拖累队友的自责、无人关注的失落……这些,她的的确确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却都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亲眼目睹过了太多次,多多少少知道那样的情绪究竟有多么难受。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少女就已经毫不拖沓地转过身走了,高高束起的马尾在她脑后划出了一道活泼又好看的弧度,隐约还能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加油啊!”在空气中消散。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纸巾,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手里的半包纸巾,很快也踏着大步离开。
……
晚上十点,坐在烧烤摊前的青年毫无形象地啃着手里的烤串,一边口齿含糊地问对面的少女:“大学录取通知书收到了?什么时候新生报到啊?”
景慕有些嫌弃地看了对面吃的满手油乎乎的人,却不动声色地把他最爱吃的那几样又往他跟前挪了挪,一边又报了一个日期。
“九月中啊?”现任男乒世界第一点了点头,“反正过几天打完联赛就都回国家队了,你跟老头子说要是他实在没空就不用送你到学校了,送你上飞机就行,到时候我在首都机场接你。”
“你有时间?”少女的神色里写满了怀疑。
“请假啊!”青年理直气壮地得恨不得拍桌子,“我妹妹来上大学了那我还不得鞍前马后地都安排好了?我跟你说我最近表现特好,都好久没犯过事儿了,请个一天假那还不是妥妥的。”
明明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却偏偏一开口就是满口的儿化音和北方口音……景慕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兄长,却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举起了自己的雪碧和他碰了个杯:
“那……今天先预祝你联赛夺冠?”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