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陶文姜就有些悔了,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让你管不住。
与在座三人的或好笑,或尴尬的心思不同,黄老爷子很是烦恼的样子,捻着胡子看看陶文姜,欲言又止。
黄氏察觉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对陶文姜笑道:“你不是还惦记着你外公书房里那一株龙游梅,现在也该开花了,不要拘在这里陪我们了,去寻你弟弟一起观花吧。”
陶文姜正局促着,明知道母亲赶她走,也难得乖巧的应了。
黄嘉案长身而起,笑道:“不止是龙游梅,花园里那几株金钱绿萼也开花了,我领着文姜去看吧。”
这厢舅甥俩甫一出门,黄老爷便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想不想与许学士府结亲?”
黄氏答道:“我倒是提过,只是二爷不置可否,想待到春闱后再说。”
黄老爷皱眉道:“我听你弟弟说,许子扬通读四书五经,学问一顶一的好,就算大学士不许他今岁下场,待到下次春闱也必定高中,莫非徒有虚表?”
黄氏忙道:“子扬在鹿山书院也因学业优秀备受先生夸赞,我们倒也不是怕他出不了头,只不过二爷不想太早给文姜定下亲事,想多留她两年罢了。”
黄老爷不满道:“国安虽是炙手可热,陶家到底根基尚浅,有学士府守望相助才更稳妥。许子扬的好处也不只是你们看得到,真等他高中后再定亲,可不怕别家捷足先登?”
黄氏一笑,道“父亲有所不知,虽还未正式下定,但两家早有默契,我们与学士府每年的来往节礼比通家之好还贵重几分,就是两个孩子虽然尚未明说,也大概心里有数。”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仍道:“就是心疼女儿,也可以先定亲,晚上几年成亲就是了,你们不要在儿女亲事上犯了糊涂。”
黄氏忙笑着应了
黄老爷便不再在此事上多说,饮了口茶,问道:“你可知丽妃王家?”
丽妃未入宫前不过是七品小官儿家的女儿,还是当今圣上巡游江浙,她父亲走了当地知府的路子献上,得了圣意,一家子都搬到了京城,七品小官儿扶摇直上做了礼部五品郎中,将在同部兢兢业业做了十年还是六品主事的陶家大伯挤兑得全无颜面。
黄氏对这种卖女求荣的人家很是反感,加上自打丽妃生了八皇子,骨头更是轻了三分,年前因她还闹得帝后失和,朝廷上下颇有微词。内外命妇中稍有风骨的也都不爱与这家相交,便道:”昨儿个还听我家老爷提起过。“
黄老爷道:”你三表堂叔年前送了他家慧儿做了丽妃娘家弟弟的小妾。“
想起来过年拜礼时看到的那个笑容娇俏的女孩儿。黄氏惊愕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黄老爷冷笑了声:“初五抬进去的,竟一点儿风声没露。”
黄氏问道:“有什么缘故不成,慧姐儿可是嫡女呢。”
黄老爷冷笑一下道:“三日前,你三表堂叔要分出去,说这些年为黄家鞍前马后一身病痛,现在老了,想让惠姐儿她父亲立起来,自己好过些清闲日子,开口要我分十六家铺子。”
黄氏柳眉倒竖:“无赖!他怎么敢?他一个出了五服的亲戚,又没入股,凭什么开口就要分十六家铺子!”旋即睁大了眼睛,惊呼:“慧姐儿。。。”
黄老爷点点头,道:“王家打点好了司礼监,以后皇宫内的绢花都由你三表堂叔家来供奉,他撺掇着你几个族叔过来和我谈。”
黄氏大怒:“他黄三用逃荒讨饭到我们家,刚吃了几年饱饭就不记得当初攀亲恨不得舔我们鞋面的德性了,还领着一帮眼皮浅的东西跟着他来起哄!”
黄老爷无所谓道:“经此一事,倒看清几家的根底来,也不算坏事,我做主给了他八家铺子,暂且息事宁人。”
黄氏仍然不满:“父亲也太小心了些,这样大的事竟不让我们知道,二爷可容不得他岳父吃这样的哑巴亏。”
黄老爷摆摆手道:“就是因为女婿现在鲜花簇锦,才更不能因小失大,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后宫。”又顿了顿道:“我只是担心文姜丫头,黄三用开口要的那八家铺子里就有拾宝阁。”
拾宝阁是黄老爷在文姜九岁时送她的生辰贺礼,又因陶文姜经常跟随父亲任上巡视,无论是海里的蚌珠,山里的玉石,番邦的异货都能搜罗到,再有黄嘉案一旁协助,拾宝阁几年间已成为京城上流人家最具人气的场所。黄三用处心积虑要拿到拾宝阁无非是王家或宫中丽妃眼馋罢了。
黄氏不以为然:“文姜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是父亲太溺爱她了”
黄老爷道:“咱们西山上那个温泉庄子打理了几年,养了些奇花异草,还有几只南方寻来的珍兽,文姜定会喜欢,我便做主给了她吧。”
黄氏忙要推辞,黄老爷挥挥手道:“这件事你弟弟也是愿意的,只要你们姐弟谦让友爱,我就是拿出十个庄子来又能如何?你也不必再恼那黄三有,他们只当贴上了宠妃族弟便也是国舅一般的能耐了,趁早别惹了武安侯的眼,那时可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厢黄嘉案微微探身,正拿着一把银质花剪修饰着一株梅花盆景,不多时便将一株枝丫杂乱的红梅修剪的苍劲多姿。他吐出一口气,将盆景转到陶文姜面前:“可还入眼?”
陶文姜目露惊艳,点头道:“疏韵得当,有飞天之态。比起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