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骑士张口结舌的想要申辩几句,看看身边忙忙碌碌处理尸体的农民和另一边沉默着收拾伤口的士兵们,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没办法摆出个一二三来,终于不再说话,他低着头把玩着悬在腰上长剑顶端圆润的金属配重球,那上面雕刻着一枚精致的十字架,中间的字母“k”代表自己的名字。
他本来以为事情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敌人的骑士几乎被消灭了,城市里那群缩手缩脚连枪都握不住的小市民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铁骑一到保证会乖乖的开城投降。但是伯爵大人说得对,他忽视了乌德勒支另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人数可观的舰队和水手,即使强大如弗兰德,也曾经数次在他们身上吃亏,耻辱的葬身鱼腹,惨败收场,一旦战争拖延成了持久战,多方观望的势力也许会趁机插手,正是伯爵大人所谓的作壁上观等待下山摘桃子的卑鄙手段,至今最有实力和话语权的乌德勒支主教尚未站出来,到时候扑朔迷离的局面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那我们就远远的在城外扎营,至少封锁陆地上同乌德勒支的联系,等待大人的舰队到来。”凯尔骑士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只要能将低地人的注意力牵制住,一俟弗兰德的大军降临绝对能够轻松取胜。
“你说的没错,不过咱们不能就这么守着。”看着公牛他们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我从罗洛手里接过长剑在腰带上挂好,整理了下身上的锁子甲,走到侍从牵过来的战马前抓住缰绳回头道,“必须让他们唯一的触手也老老实实的干涸在城市里坐以待毙。”说完,我带着几名骑兵绕过掩埋骨灰的人群,在集合的号角声中走远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乌德勒支城的样子,因为在其他人的口中,这是一座永远也不会关闭城门的城市,络绎不绝的商旅在外城进进出出,满意的挑拣自己心仪的商品,夕阳下的码头上停泊着几只满载而归的货船,正等待着主人重新将它们装满,然后在络腮胡子写满岁月沧桑的老水手掌舵之下劈风斩浪的驶向未知大海的彼岸,带回异国他乡的奇珍异宝,丰富孩子们色彩斑斓的梦。
弗里斯兰伯爵家族在北海的波涛里屹立不倒很多年,无论是丹麦人狂风暴雨般的劫掠入侵还是德意志皇帝千军万马的兵临城下,亦或是洛林和弗兰德的大领主们闲着无聊想要发点洋财,他们都能八面玲珑的让自己在夹缝中存活下来,然后日复一日的积累起惊人的财富,忍辱负重的向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探寻和索取,锻炼出人人闻风丧胆的近海舰队,终于成为大人物们不可忽视的小人物。
伯爵的城堡位于乌德勒支的内城,经过几代弗里斯兰伯爵的扩建和加固,已经成为一座很难从外部被攻破的堡垒,河道纵横的水路,丰富的存粮,向往自由的子民,再加上中世纪很少见给外城也修筑的城墙,当年强大的奥托一世皇帝也面对低地之国的顽强一筹莫展,最终差不多围城到弹尽粮绝之际花费巨资搭建了巨型投石机才将乌德勒支厚厚的城墙攻破,极大的损伤了帝国的元气。
我把军队重新整合,然后按照所处方位敌人可能的防守情况将农民、奈梅亨士兵和弗兰德骑士成比例的分为不同的方面军,将乌德勒支团团围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支起数不清的帐篷,架起密如天上繁星的火堆,虚张声势的给他们造成错觉,通过视觉上的强大冲击把城外胜利的战果放大,瓦解他们抵抗的信心。
“万一有天敌人弄清楚咱们的虚实,每座军营都不能顶住哪怕一波的攻击。”凯尔骑士在离开大营前往自己负责的营地前忧心忡忡的对我说,他抱怨手上可用的兵力仅仅聊胜于无,防守那么大的正面肯定会很吃力。
“就怕他们不敢出城突围。”我背过手看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铁匠铺,十几个从各个市镇抓来的铁匠正忙着将烧红的铁块取出来敲打,然后投入凉水中浸出白色的蒸汽,光溜溜的上身汗水淋漓,“放心,看我给他们摆个铁锁连江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