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雪很大,刚出门,桃花被冷风吹了个哆嗦,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狐氅。
“今个儿也是稀奇,这边出着日头呢,那边却是下着鹅毛大雪。”林晚一路快步小走,嘴里唠叨个不停。
去往承华殿的小道上,零星散落着一行脚印,想必是林公公来时践踏出来的。桃花好奇地问道:“林公公,昨晚……”
“奴才知道姑娘要问什么。昨晚莲美人问奴才讨了些合欢香,没想到,闹得这番模样。早知道奴才就不给她了。”林公公走几步总要等等桃花,眉头微微皱着,稍有些不满。
额……青莲这是怕皇上不行?这下可好,自讨苦吃了。
“好了到了到了!”林公公掀开厚重的绣着盘龙金线的门帘,对桃花说道:“姑娘等会儿见到什么都不必惊慌。”
桃花疑惑着点头,踏进殿内,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心中瞬间了然,想必昨晚战况激烈啊。
整个殿内还飘荡着隐隐约约的合欢香,大红的婚服东一件西一件零散地到处都是。
婚床上躺着个玉体横陈的人儿,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春痕,人却是昏迷着的,满脸潮红散发着诱人的媚意。
一个小宫女羞红了脸,正替躺着的人儿擦洗着白腴的身子。
桃花见状,顺手开了窗棂,一阵北风呼呼灌进了殿内。
“哎!你谁啊?你快关上窗棂,冻坏了美人你担待不起!”小宫女被冷得一个激灵,回过头大声呵斥着桃花。
桃花笑了笑,“若是不让新鲜空气进来,美人怕是要再昏睡一天一夜哦!”
“你是谁啊?”小宫女将信将疑地问道。
桃花拍了拍药箱,“你去煮碗白萝卜水,给美人喝下,不多时她便会醒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这承华殿内的味道实在,太让人尴尬了。她一点也不想久留。
“林公公,奴婢先走了。药方已经给屋里的小宫女了。”桃花同门口守着的林晚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林晚见她行色匆忙,只当她是醋坛子打翻了,心下偷着一乐。
桃花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翠罗山,她望着山顶的雨亭,犹豫了会,慢慢走上去。
“去年岁除,我把皇上丢在了怡红院里,那时身无分文的他是怎么脱身的?”想起那双明亮干净的眸子,她心中一痛,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出去的,现在又是在后悔什么呢?
山上有积雪,道路并不好走,桃花不小心跌了一跤,衣裙上沾了些脏污的雪水。
来到山顶的雨亭里,桃花歇息了一下。望着山下铺天盖地的白莹莹一片,心中似乎感觉安宁了不少。
桃花无意中摸了摸腰间,却是什么都没摸到。她竟忘了,进宫伊始,怕九节鞭太显眼,便被自己收了起来。
她四处看了看,折了个软枝条当鞭子使,一起一落间挑起雪花纷飞,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激荡的雪花中,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收势时,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吓得桃花慌忙把树枝胡乱扔在一旁。
“好身法。”李稷鼓着掌,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桃花跪在地上,低伏着头不敢看他,“奴婢……”
李稷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中不由得一软,伸出手,“起来吧,雪地里跪着容易着凉。”
“是。”桃花并不搭李稷的手,自行站了起来。
李稷有些尴尬的缩回手,眼中闪烁着好奇,“你的武术,是谁教的?”
“回王爷,是在练武场里学的。”桃花老老实实地禀报。
“哦?既然如此,为何本王从未在那遇见过你?”李稷挖空了脑袋去回忆,似乎是真的没有一点半点的印象。
桃花福身道:“兴许是时辰岔开了。奴婢并不是每天长在的。”
“或许吧。”李稷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些吃食,“一起?”
“奴婢方才已吃……”过字还没说出口,桃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羞得她脸上瞬间变得通红。
李稷好笑地看着她,“你看,肚子是不会骗人的。”
“那奴婢先谢过王爷。”桃花坐在李稷的侧面,替他斟了一杯酒,自己则是拿了块玉米饼子慢慢嚼着。
李稷望着丝毫没有停歇之意的鹅毛大雪,似乎回忆着什么,“每每下雪,本王都会来这雨亭里。”
“哦。”桃花只顾埋头啃饼子,这味道不似御膳房做的,好吃啊!
“每次下雪,先帝都会带本王来这赏雪。他说他最喜欢这洁白,不似宫中那诸多的黑暗纷乱。”李稷愣愣地抿着酒。
一番话呛得桃花不知道说什么。
“他还说,皇兄性子软弱,虽是被立为太子,但他的储君人选,却是本王。”
什么?她可不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天啊,她是不是快死了?
桃花惊得下巴有些合不拢,“王……王爷,奴婢……吃饱了,先行告退!”
“别急啊,好不容易有人陪我再赏雪,来来来干了这杯酒。”李稷一把拉住桃花的衣袖,“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桃花福身道:“王爷,后宫秘幸您还是别同奴婢讲了。”
“今儿这就你我二人,算不得什么秘密。”李稷促狭道:“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皇兄封了莲美人,你感觉走投无路了?”
“奴婢并非不怕死。奴婢只是怕死得不明不白。”桃花站直了定定看着李稷。
李稷被这双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