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那个人会没事的吧?桃花整天忐忑着,采足了师傅要求的药材后,急匆匆赶到山崖下。
一进山洞桃花就愣住了。蒿草铺上早已不见人影,地上的水囊和干粮一动也未动。
这人哪去了啊?她正要转身,却被人用大拇指按住脖颈,其余四指扣住了咽喉气管,另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
桃花大惊,“是我救的你!”是观音膏!是他!她闻出背后之人身上气味,连忙出声。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松开桃花的脖颈。
桃花弯着腰猛烈的咳嗽着,心想这窒息的滋味也忒不好受,自个儿差点见祖师爷去了。
“是你这小家伙救的我?”那人声音中还有怀疑。
桃花气得发笑,猛地转过身,狠狠瞪着受伤男子,“不是我还有谁?难不成是鬼吗?”躺着时还未发现,原来这人竟如此高大,桃花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小丫头,方才真是对不住,我以为又有人来追杀我。”受伤男子神色歉然,拱了拱手,满是江湖道义之风。
桃花气恼地跺了跺脚,见他态度也还算不错,气消了大半,便也原谅他了。“下次你可得看仔细了,免得再误伤他人。”
她又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着急地问到:“你伤口裂开了?”
受伤男子神色颇为无奈,“刚才听见山崖上下来个人,我便起身躲了起来。没成想竟是你这小丫头,想来我身上的这么多蚂蚁也是你的杰作吧。”这小丫头古灵精怪,胆量也让人佩服,竟能想到用蚂蚁来缝合伤口。
“嗯,你快去蒿草堆上躺着吧,我再给你上点药。”
受伤男子非常配合地躺了上去,桃花拿出观音膏细细地抹着,一罐观音膏已快见底。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官兵追杀?”桃花的好奇心再也憋不住了,一股脑儿地全问了出口。
问完她就后悔了,他是谁关她何事啊,反正只是随手救的,和救只阿猫阿狗一样。
“我乃苏城私盐贩子赵广义。三年前关东大旱,官吏不顾百姓死活,只想着搜刮钱粮充盈官库。他们不但不赈灾减赋,还变本加厉催缴税负,增加差役。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赵广义面露怒色,又觉得和一个小丫头说太多她也听不懂,索性沉默着。
“你是赵广义?”
桃花的手顿在半空,先前见过赵广义两次,若不是这赵广义揭竿起义,爹和桂满靖伯伯也不会因为得罪那田中策黄佩一党而无辜惨死。
现在赵广义面部也有伤痕,倒是认不出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生气。
赵广义似乎觉察到桃花的不高兴,朗声问道:“怎么了小家伙?”
“没事。”桃花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为赵广义上药。生气归生气,祖师爷的门训不能抛在脑后,这该救的还是得救。
赵广义看了眼这个冷静沉着的小家伙,继而说道:“农民百姓不堪重负,甚至连盐都买不起,多数人皆淡盐而食。官吏们再也捞不到油水,便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这些小商贩头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多少读过几本书,识几个字,这日子眼看过不下去了,我怎会束手就擒?于是便带领着几个宗亲,笼络了一帮乡亲父老揭竿起义。”
是了,赵广义也不是他自己想造反的,都是被逼的,还是朝廷昏败、奸佞横行导致的。如此一想桃花心里好受了许多,觉得自己不至于救错了人。
“那你是如何被官兵追杀以至于跌入山崖的呢?”这么威风凛凛的人物,怎么陷入如此险境?
赵广义闻言,只觉得心中发堵,“我与孙兄闹了矛盾,就此分道扬镳。后来驻守江陵的张但张将军给我写了一封招安信,起义这几年我劳心劳力也实在是累了,我想归顺朝廷算了。”
“砰!”的一声,赵广义的拳头砸在洞壁上,“我因风寒不能长途跋涉,便派了与我一起起事的大哥朱清去长安。可当朱大哥经过桂满靖的辖地时,竟被桂满靖那厮像杀一条狗一样杀死了!”
赵广义还记得接到手下速报时的那种痛彻心扉。他的大哥、他的挚友,就这么死去了。
“我能理解你。我爹也被杀了……”桃花心里钝钝地痛着,早晚有一天,她会查明真相,为爹报仇!
赵广义咬牙切齿道:“我发誓复仇,血债血偿,可是我的起义军早已离心离德,失败已是注定的。前几个月月我率部攻打江陵,可那张但似乎早就知道我的计划,将我的起义军包了饺子。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十余人突围逃出。”
他看了眼桃花,“我同你个小家伙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这稚儿又能懂些什么呢……”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桃花笑着,认真的看着赵广义,“你以为我都听不懂吗?”她何尝不懂?她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上山下海,见识了多少奇人异士,也见到天下荒旱饥荒、易子而烹的人间惨剧。
赵广义打量着她,“你个女娃子不简单,日后必有大作为。”
桃花不以为然,看了眼外头,从背篓里掏出几把酸枣递给赵广义,“天色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不然师傅该担心了。这酸枣酸甜可口,具有生血养血的功效,饱腹感极佳,你多吃些有助于你伤势恢复。”
赵广义接过酸枣,拱手道谢,“有劳小姑娘费心了。姑娘可否告知姓名,赵某日后定当亲自上门道谢……”
他话还没说完,桃花早已出了山洞,“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