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笼着一层蒙蒙白光的小狐狸出现在沈鹤之的视野。
沈鹤之心神本已有些恍惚,这会儿却生出了一丝清明来。
在他将心神投注在那只熟悉的六尾小狐狸身上时,便看见那不知从何处跃来的小东西,正正中中的撞在了那团向他袭来的灰气上。
染上血色的眼睛蓦然睁大,沈鹤之眼睁睁的看着那小狐狸的身形被灰气撞得支离破碎,最后竟与那灰气一同,化为青烟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一瞬间,沈鹤之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顷刻凝固。
残余的凉意一缕一缕的缠绕在身上,沈鹤之没有抗拒。
他什么都失去了,倒也不如就待在这冰封之中,长睡不醒,也好过清醒去面对那残酷孤冷的现实。
沈鹤之心中有些恹恹,他想要闭上眼睛,又隐约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了一些细微的触感,略有些熟悉。
一股温热的气息沿着额头传入体内,驱散了他身上跗骨的寒凉。
这是哪里传来的一股力量?
沈鹤之挣扎着要清醒。
他想知道,那一阵温暖来自何处。
六安刚睁开眼睛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尽管他分出的那丝魂力不足神魂的万分之一,但将之舍弃掉,也还是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六安摇了摇脑袋,这臭小子,才和他结下契约就给他惹出这么多事,真是不省心。
以后一定要多多压榨他,让他好生孝敬自己才是!
六安在心里“恶狠狠”的道。
六安腹诽了一会儿,又想到那害他牺牲一缕魂力的罪魁祸首——灰气。
若他没感知错,那团阴魂不散的阴冷灰气,应该是小饭票的母亲,死后不愿消散的执念。
那个女人,恐怕有些许玄门的手段,只是达不到修真者的高度,只能算凡人之中较为特殊的一些人。
女人与小饭票乃是亲母子的血缘,加之那女人的最后一口血又开启了小饭票的特殊神通,那附带的执念,才能隐藏在小饭票的身体中这么长时间,而不被六安发现。
或许因为六安今日为小饭票初步锻体的缘故,那缕执念察觉小饭票要不受它控制,于是狗急跳墙,妄想以梦魇为困,给小饭票洗脑,以控制他的记忆。
若小饭票的记忆只停留在前面那一段,他必然会因为新皇帝逼死先皇后的事,对新皇帝怀恨在心。
为了报复新皇帝,为了给母亲报仇,小饭票说不定会做出疯狂复仇的事来,不论他是否成功,沈氏皇族定然动荡,这就正合那执念的意了。
只是这点心思,被入梦而来的六安发现,没有彻底暴露行迹的阴冷气息被六安暂时压制,梦境继续,那后面的真相,或者说被掩盖记忆才得以浮现。
这些盘算被揭穿后,那股执念又恼羞成怒,以本体现身,想要直接控制小饭票的神智。
小饭票的梦境并非六安的主场,六安那一缕魂力无法发挥什么作用。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牺牲那一缕魂力,是阻止那股执念,保住小饭票最有效的办法。
如此一来,哪怕执念仍有残余,也再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那些不成气候的执念,小饭票自己就能将之慢慢解决。
六安牺牲那股魂力是很干脆利落,可是失去魂力的后遗症还是挺难熬的。
将贴着沈鹤之的爪子收回,脑袋便是一股困意袭来。丢失的魂力需要补充,六安现在最迫切的,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
六安没有忍耐,他遵循身体的意愿,很快眼睛一闭,往前载倒下去。
沈鹤之醒来后,感觉自己的脸上糊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眼睛睁开虽然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凭这熟悉的触感,他也能肯定,这只占据了他大半张脸的小东西,就是他的狐狸小祖宗。
沈鹤之意识到,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它还在,他也不是一个人。
一股熟悉的暖意滚上心头,沈鹤之轻手轻脚的将巴掌大的小狐狸捧下来,又转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先前泡完澡后还未穿衣服
不过,方才的梦魇耗费了沈鹤之不少心力,很快一股真正的睡意笼来,沈鹤之也不管什么衣服不衣服的,闭上眼睛倒头睡了。
第二天早上,柳富儿带着宫人小心推门进来的时候,沈鹤之还睡得正香。
柳富儿不敢打扰,只叫人轻手轻脚的将大浴桶和换下的衣服收拾出去,那堆放在房间各处的药材也是动也不敢动,就悄悄带上门离开了。
沈鹤之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是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唤醒的。
这或许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境,没有挥之不去的沉重,身上也暖融融的,没有一丝冰凉。
沈鹤之看了看怀里团成一团,仍旧睡着的小狐狸,或许都是它的功劳。
昨晚的梦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甚至能记得其中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那发着淡淡白光的小狐狸在他面前消失的画面,也仍旧深刻的印在他脑子里,无法忘却。
沈鹤之甚至又开始怀疑,那不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小狐狸的消失,非是他梦境凭空臆,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毛,睡得这样死,不正常。
沈鹤之不知它究竟怎么了,也不想打扰它,起身换上衣服从房间里出去了。
六安这一觉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