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的确是折腾乏了,睡得很快,易乘风却失眠了,反复想着魏千程晚上那个眼神和举动。
小晏,好不好辞职换一个工作呢?好好的直男都给你掰弯了,要不找个女上司才行?
易乘风打开计算器,第一百零一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养得起老婆,起码要维持他现有的生活,还得让他可以继续做他喜欢的事情……
要不然你让小晏天天出去打牌、烫头发,他肯定会郁闷死;煮汤、烘焙,他可能把厨房点了,或者搞得大家食物中毒。
床边柜上的手机屏幕一闪,易乘风飞快地拿起来静了音,来电显示是余琦。
这个时间来电话,大概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易乘风舍不得叫醒刚刚睡着的晏羽,又怕耽误他重要的事情,万一明早醒来公司破产了呢?他这个副总最后才知道会不会炸?
易乘风翻身下床,走到客厅的露台才接起来,反正余小胆儿他也认识。
“嗯?”他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余琦也没听出来这不是晏羽的声音,紧张兮兮地说道,“晏总,您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给您准备好了,想着找个机会私下里给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易乘风眉心一蹙,“他让你准备什么了?还非得私下里给!”
“啊?”余琦差点儿吓尿了,反应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风哥?没,没什么,就是一份财务报表。”
鬼才相信!“他刚睡了,不急的话明天你上班再找他吧。”
余琦十分乐意接受这个建议,忙不迭应下,“那好,对不起,打扰了——”
晏总居然在十二点之前就睡了,他俩居然这么晚了还在一块儿……刘开迪说那些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来着……
“等等!”易乘风转身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盈月挂在天边,就快圆满了。
“来莲城不少日子了,还没跟你怎么联系,改天约你出来叙叙旧。”
谁想跟你叙旧啊!
“就咱俩。”
不好吧……
易乘风挂断电话,转身回了卧室。
***
正月十一,晏总销假上班。
尤霖嘚啵嘚杵在旁边给他报备这些天的事项,临了儿添上一句,“魏总出差去惠州了,早九点的飞机,今天没来公司。”
早九点,这会儿都要起飞了,的确来不了。
晏羽打开工作邮箱和通讯软件,两边都没有老板交代的消息,惠州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动他本尊的大事,奠基仪式更不用这么早就过去。
这一走目的好像挺明显的,彼此都需要一个尴尬消化期,再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切归零,亲兄热弟,君圣臣贤。
尤霖心情不错,他拿到个不菲的年终大包,实现了父母姐弟外带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的年货梦想,小心脏满足到要爆,一直找机会在晏总面前摇尾巴。
“别跟我眼前晃荡了,去财务部找余琦,拿一份报表上来。不用分析,直接拿给我。”
尤霖迈着轻快的小步伐高高兴兴去了,魏总不在家真是好呀!什么时候晏总来当家就更好啦——
***
二十公里外的官屯汽配城,翼风修车行
一整箱千响的大地红首尾相接蜿蜒盘踞在店门口的水泥地上,早上八点零八分零八秒,起子将烟头戳到引信上点燃,噼里啪啦炸出一团浓郁的白烟,绯红的爆竹皮屑随风翻飞,贴着大红对联和福字的店门开启迎客。
翼风算是年后开业较早的铺面,大多店都要等到十五过了才开门,眼下工人也没都到位,易乘风先跟起子扛几天,打算赚个笨鸟先飞的钱。
“老板娘给的,别转手就花,多少攒点儿!”
起子和姚枝从易老板手里接过红包,都很高兴,“开门大吉!谢,谢谢羽哥!”
烟雾吹过路边散开了去,远远站着一个人影,斯斯文文、面容安静,有几分仙风道骨。
“财,财神爷?”
“别胡说八道,干活儿去!”
易乘风跑着迎过去,“康律师,好久不见,一直想当面跟您说声谢谢。”
康靖跟着易乘风往接待室走,一路好奇地左右看看,“挺不错的,据说过年这会儿洗个车价格要翻倍,年轻人肯吃苦总不会错。”
司机候在路边,易乘风扫了眼那辆棕色的卡宴,溜光水滑的,也就有点儿爆竹灰。
“我听小晏说,您车出了点小故障?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吧。”
康靖朝他摆手,毫不介意地端起纸杯喝了口立顿茶包,“那是骗他的,不然他怎么肯让我搭车。你别出卖我,他心眼儿小,不像他爸。”
易乘风深有同感地笑了笑,“那些事儿,他跟我说了……还是谢谢您当年那样帮我,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反正但凡用得着的吧——”
“用得着,用得着,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康靖会意地点头,“他能跟你说这些,你们……我大概也猜得到。很好,很好……”
康靖睿智柔和的目光泛出一缕潮湿,“小羽这孩子,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如果不是当年我害了他,他的路不至于这么难走……”
“那是个意外吧,”易乘风抿唇点了点头,“虽然我刚听说的时候也难免有一点,恨您……但都是迁怒,您应该比谁都不想那个事发生……”
“小晏有时候会执拗一点,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心里很善良……我知道他其实不恨您了,真的,十二年前他太小了。”
“还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