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看着周奎满是嘲笑的嘴脸依旧不为所动,这跟他之前输了那把的表情大相径庭,可周奎此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还管这许多。
张员外见众赌徒吵吵嚷嚷了半天,对众人道:“大伙儿先安静一下,待张某人开过牌后大家再庆祝也不迟。”他这么一说,众人果然安静了许多,均想看看张员外还能开出什么牌来。
张员外见众人都不再吵了,把面前的两张牌抄在手里,又说道:“大伙儿看好了。”话说完便把那两张牌平平的拍在桌面上,等他的胖手挪开,众人都傻了眼。只见手掌下的两张牌,一张上面是黑黝黝的两点,下面是殷红的四点;另外一张上面是殷红的一点,下面是黑黑的两点。
“二四”配“幺三”正是比“双天”还要大的“至尊宝”。
周奎见张员外开出了“至尊宝”激灵灵地打个冷战,酒先醒了一半。“你……你出老千……”周奎下意识地说道。
张员外微微一笑说道:“牌是你洗的,骰子是这位小兄弟摇的,咱们自摸自牌,张某人上哪出老千去。”
“可……可哪有这么巧的,老……我出‘双天’,你就开出‘至尊宝’这……这……”周奎从大喜到大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看你那输不起的样。”张员外说着从周奎手中把银票以及他二人签的关于庄氏的抵押契约拿过来,又接着说道:“以后记住,输不起就不要赌这么大。”张员外说着顺手捧起那酒坛往外就走。就在张员外快走出大门时,他又回头对周奎道:“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张某人明早可就要去接人了。当然趁着还有些时间,你也可以带着你媳妇逃走。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你,张某人的上面可是杜先生,你若认为你能逃离了杜先生的手掌,你就逃吧……”张员外说完,再也不理周奎,大跨步地出了门。
周奎这一下可傻眼了,他本以为可以赢几百甚至上千两的银子,哪知道银子没赢到,还把媳妇给输出去了。众赌徒见周奎这幅模样,也不再围着他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了。大伙儿讪讪地走开,只留周奎一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至于王二更是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周奎如丢了魂儿般一步一挪地往家走,心中不住地琢磨:回家该怎么跟庄氏说好呢?他又想起了小梦瑶,小梦瑶没有了妈妈的照顾,凭着自己这样的大老粗别说照顾她,便是跟她沟通都有些困难。若是小梦瑶再知道了实情,知道庄氏是自己给赌输了的,她又会怎么想自己呢?
周奎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家门口,看着这自己平时抬脚就踹开的大门,周奎又愣住了,他真的没脸再迈进这个大门。
就在周奎思绪横飞的时候,大门一开,小梦瑶蹦蹦哒哒地跑出来了。她见到周奎吓得一愣,转身又跑回屋了。
周奎见小梦瑶这么怕自己,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就在他自悔的时候,庄氏也出来了。她见到周奎站在门口愣愣地出身,说道:“大奎,干一天活儿累了吧?怎么不进屋?”
周奎看见庄氏,脑子更乱,他应付地答应两声,跟着庄氏就进了屋。
庄氏为周奎除下外衣,打磨打磨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了地上的那堆破衣服上。
周奎见到庄氏这般贤惠,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心中的难过无法言表,竟暗暗地垂下泪来。
庄氏见周奎这般模样,心中更是不解,忙问缘由,周奎却只是暗暗垂泪,摇头不语。庄氏宽慰了好半天,见周奎依然不见好转,又对他说道:“大奎你别伤心,咱这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先上床好好歇会儿,我跟小梦瑶买点菜去,咱晚上好好炒几个小菜吃。”庄氏见周奎哭得这么伤心,以为他只是对自己的过往有悔恨之意,根本不知道周奎已经将她输给了张员外。
庄氏让周奎哭了一会儿,问他道:“大奎,你今天赚的工钱呢?”
一提到工钱,周奎哭得更伤心了,若不是因为赚了这么点工钱,他也不会把媳妇输了。
“是丢了还是怎地?大奎你别哭,我不管你要了,我这还有,你别哭……”庄氏安慰周奎,便好似安慰孩子一般。
周奎摇摇头,想起来第一把赢钱之后,把工钱藏在了自己的腰带中。他坐起身从腰带中把那块碎银子掏出来递给庄氏,口中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庄氏见银子没丢,周奎还哭成这个样子,又安慰他道:“钱不好赚是不是?大奎你要是感觉累,咱就换个别的活。若不然你在家多歇几天也成,只要你肯让我出去给别人做活,我来赚钱养活你们爷俩。”
庄氏越说周奎哭得越惨,面对这么温柔体贴的妻子,周奎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一年来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这一年来他也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对生活充满了失望。希望与失望只在一天间转换。
但赌瘾却绝非一天培养成的。
庄氏见自己怎么宽慰都不管用,带着小梦瑶出去买菜,任由周奎自己一个人在屋中难过。
昨日被周奎撕碎的布匹根本无法缝成衣服,庄氏乘着白天无事,捡了条碎布给小梦瑶做成个小荷包。庄氏出了大门把从周奎那儿得到的碎银子也塞到梦瑶胸前的荷包里跟她商量道:“妈妈跟你商量个事你看怎么样?”
小梦瑶睁大眼睛看着庄氏,满脸的疑惑。
庄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妈妈过两天再给小梦瑶缝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