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虎一口应下,“行!”
“你要多少,什么时候要?”
“每样先来五百。”
刘会计脸一垮,“五百就不是这个价啦。自己造房子的话,去外头买吧。”真是浪费表情。
“我倒是要得多,你就是出不起价。一样五万,你敢接吗?”
“咋不敢!你什么时候要?”
“只要价格实惠,我现在就要。”
刘会计咬咬牙,“这样,你等着,我找能做主的和你谈。”
刘娟咂舌,“表哥,十万砖瓦,你买得起吗?”
赵仁虎笑了,“十万算撒,这么大的地方,百万千万都是少的。”
新政策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这一开放,修房造屋的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十年浩劫,谁都会趁着政策松动立马出手,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一会儿,刘会计生生拉着牌桌上的厂长过来了,“呐,你们来谈。”
厂长打量了赵仁虎一眼,糟乱头发,旧军大衣露出破棉絮,面容可以,穿着却不像,这种人值得叫他当厂长的百忙之中来接待啊。
赵仁虎耸了耸肩,他不能打扮得好看了,这样邋遢都有人和赵老娘探口风了,再捯饬几下,那不是得踏破门槛啦。
他可不想惹这种是非。刘娟都嫌弃他老了,再添一笔就讨不着她了。
刘会计天天看穷人样,都看惯了,这接到厂长递过来的眼神,才觉得自己有点冒进了,他有些尴尬地道:“这是刘娟的表哥。他想买砖瓦。”
刘娟的表哥能当上老板?
刘会计更尴尬了,“他要十万砖瓦呢。”
“你们好谈谈。我还有事。”转身就走。
赵仁虎从衣兜里提出一大捆钱,啪的一下,砸到……呃没桌子……砸到另一只手上,“厂长,我和你谈。”
厂长呆了一呆,立马说,“走走走,我们去办公室好好谈。刘会计,去倒杯开水来。”他兜里的钱连人家二分之一都不到。这还是他工作一年的结余。
刘娟张着小口,所以,人的脸面是钱砸出来的咯。
赵仁虎上道,随手就塞了厂长五块钱,“厂长啊。我先定十万,每样五万。后续会继续订购。你就给个实价。谈好了,明天我就来取。谈不好,只能另寻他处了。”
厂长立刻揣了钱,客气了不只多少,听到这里,胸有成竹地笑道:“你这么大单子,私窑可吃不下去。”
赵仁虎接过刘会计端来的搪瓷杯,递给刘娟,温柔小意的语气,“吃了好些瓜子,渴了吧。来喝口水,暖暖身子。”
刘娟小脸红红的,抱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刘会计又出去端水。
“私窑吃不下,公窑吃得下嘛。虽然我们镇只有你们一家公办窑厂,但搁不住其他镇有啊。我有钱有人,到哪里不是做生意?还不是看在同乡的份上,优先考虑本镇资源啊。”
厂长捏着水杯,考虑了片刻,咬牙道:“十万的量,一分五,一分!最低价!”
“二十万。一分四,九厘。”
“成交!”
赵仁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成!厂里现货有多少?”
做成这么大笔生意,还是自己接手的,刘会计非常激动,开水抖在手上都没察觉,“砖三千,瓦两千。”
“这远远不够啊!厂长!”
厂长搓着手道:“这还是超额生产了。明天我就让大家上工!加班加点的干。”
“那我只能给五千货的钱了。”赵仁虎递出的钱又收回来,“全部运到船上,点数交货款。”
厂长一愣,笑道,“赵老板,你真是做生意的,算到头了。价都这样实惠了,还让我们工人搬运。那可得加钱啊。我们卖砖瓦都是自取,可不兴送货。”
赵仁虎道:“那些自取的人也不会买这么多吧。只需你们把货送到船上,下货有我自己人下。”
刘会计急得抓耳挠腮,就是自己送也划算啊,量这么大,薄利多销,整个厂子都要搞火的。
刘娟小嘴巴巴的,“厂长,原料是泥巴,免费。成本就是工钱和管理人员的工资。加起来一块砖瓦的成本也就几厘。几十上百万的砖瓦啊,这么有赚头就是你不喊搬运,工人也自愿搬运呀。损失了这单生意,下头工人知道了,要怪你这个厂长决策失误啦。”
厂长摸了摸小丫头的黄毛脑袋,“好好好,既然愿意送货,我当厂长的,有什么道理阻止呢。”
交了定钱,生意就算谈妥了。赵仁虎和刘娟道了别,急匆匆的跑回家,召集起小伙伴们,当晚就在河边沙滩上搭好了棚子。
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河岸对面就有人喊收货了。大家从地铺里爬起来,乘渔船过去,人家厂里已经把货规整的码放在了码头上了。
勤劳的劳动人民啊。
虽然是大年初二,走亲访友回娘家的一天,但玩耍哪有挣钱重要啊。一听说存货都卖出去了,开门红啊,呼啦一声全厂的人都到了,凌晨就开始搬货,天蒙蒙亮就都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