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臣从曲宅翻墙出来时,满脑子都是那娇娇美人儿一双带泪的桃花美望着自己,顺从的任他给她擦拭泪珠,娇声软语的哀求。
以至于被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那是个十四五岁,生的一张圆团脸的小子,身着云棉短褂,带着个六合瓜皮帽。
是顾西臣的贴身小厮庆余。
见他终于回过神,庆余松了口气:“爷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叫都叫不应可吓死奴才了!”
顾西臣一脚踹过去,骂道:“狗奴才嫌命长,敢咒爷?”
虽知他不是真的怒,庆余也不敢躲,正被踹到胸口上,摔了个狗啃泥,再一咕噜爬起来贼眉鼠眼的蹭到他身后跟着:“爷,成了么?”
顾西臣大步走在前面,闻言身形一顿。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被他箍在怀中之人娇软的身子以及被他含在口中的红珠。
那软滑柔嫩之感至此时似乎还停留在口中。
思及此处浑身便是一阵燥热,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拐了个弯:“去翠云斋。”
庆余愣怔了下:“爷要去找红莺小姐?”
顾西臣没做声,也不知在想什么,走了几步又折回去:“罢了,回吧,白日她下楼还能再见着她。”
他这一来一回,一停一顿弄的庆余差点惊掉了下巴,他还从来没见过他家爷这般踌躇过,且听那话,这刚从人家房中出来,还巴巴的要回去在长廊上等白日间偷看那女郎!
要知道爷他无论身家相貌人品哪个不是一顶一的出挑,莫说她这小小商户之女,就是那京中钟鸣鼎食之家的女郎,见到自家主子爷哪个不是打扮张致的往上贴,他何曾这般心心念念过一个妇人!
难道是还未得手?
越想越觉得可能,虽觉不可思议,但他也不敢上赶着相问吃排头,只闭紧了自己的嘴十分小意的提着羊角灯笼引着他往回去了。
再说这边阁楼上的曲玲珑,自顾西臣走后,就一直坐在床沿上没动过,直到天亮碧落过来敲门,她这才惊觉回神,不敢让碧落看出异样,模糊应了声,脱了身上的月白小朵浅金菊花纹样对襟褙子和豆绿百褶裙,着里衣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始开,那丫头就挤了进来,带着手中铜盆里的水都晃的咣咣当当直响。一双大眼仔仔细细的看:“姑娘,你昨天夜里当真没什么事?怎么瞧着有些憔悴?”
曲玲珑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铜盆放到漱架上,一便洗漱一边反问她:“能有什么事?”
见她神态自然,碧落暗道自己多想“哦”了声,这才去铺整床铺。
曲玲珑洗漱很快,只肖洁面净齿后,上些润肤的膏子即可,碧落收拾好床铺回身,她就已经打理好了。
先前还有些憔悴的脸色经水一洗,膏子一润,便立刻恢复到原本的雪白娇嫩,眼周红晕盈盈,应着不点自红的唇瓣,霎是美的惊心。
碧落看的一阵“啧啧”赞叹:“我家姑娘就是天生丽质,像别家的女郎早上还不得坐在妆台上涂脂抹粉半晌才能出来见人,姑娘你只肖净面涂个膏子就比他们那些个涂脂抹粉的还要美呢!”
曲玲珑没心思同她说笑,略弯了弯唇,重新着衣下得阁楼去了明堂和曲堂礼一道用饭。
那撒泼的刘氏还未消停,是以曲堂礼这几日很是清闲,用过了饭食,曲玲珑陪着他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回了阁楼上,拿了绣枕下的话本来看,只是看了半日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烦意乱的转过头,一眼就看见南窗外的郁郁葱葱。
神经立时就是一跳:“谁让你开窗的?”
正在收拾房间的碧落不妨她忽然出声,被吓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绿透釉彩松竹纹花瓶,愣愣的看向她:“姑娘?”
她从未见过她家姑娘对她这般高声呵斥过。
呵斥一出口曲玲珑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恼恨、愧疚、无奈等多种情绪交织,让她差点崩溃。
勉励压下这些纷繁的情绪,曲玲珑揉了揉额角,无力道:“被风吹的有些头疼。”
碧落是个没心眼的,闻言也没多想,赶紧放下手中的花瓶,去将南窗合了上:“可是受了风寒了?我这就去寻郎中过来。”
说着就要出门被曲玲珑拉住:“不过是有些不舒服,休息片刻就好。”
碧落仔细的看了看她,见她气色还好便拥着她挡开湘绣双凤挂帘进入卧室,叮嘱:“那姑娘你快躺下睡会子,话本什么的以后再看也不迟。”
曲玲珑被她咋咋呼呼的鲜活气息带的心情好了许多,顺从的去了外衣躺倒床榻上。
待碧落走后,曲玲珑忙起身将门上了栓又将窗户也锁上,于这幽闭的环境中,她这才敢放松心神。
因着一夜未睡,再加上于这幽闭的房间中很有安全感,因此很快便睡了过去。
只是她并未睡多久就被阵阵嘈杂声吵醒,因着曲宅是一进一出的小院落,因此前院的声响也能传进后院。
她着好衣裳,始一打开房门就见碧落站在门口,丢魂似的模样吓了曲玲珑一跳:“碧落?你怎么站在门外也没个声响?”
“姑……娘……”碧落喃喃的唤她,目光有些怪异。
察觉她的不对,曲玲珑长眉微蹙:“怎的这般?可是前院出了什么事?”说着就要下楼,却被碧落一把拉住。
“姑娘别去,没出什么事,就是有人来给老爷送礼。”
“送礼?”曲玲珑越发奇怪,不是逢年过节,阿爹他又不是做官的,是谁来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