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就知道, 仙女一定长着龙儿的脸。
眼前绝似龙儿的仙人款款走来,白衣黑发,青纱薄裙,到了近前,微微一礼, 那淡漠模样,也与龙儿别无二致。彼此见礼之后,便是宽衣沐浴的情节,仙女儿大大方方地脱去了外衣,露出一截光裸的雪白手臂, 臂膊上朱砂艳红, 也与龙儿的手臂一般无二。李莫愁虽是见惯了龙儿的身体,此刻却又觉有些害羞, 低了头道:“仙人这样,不大好罢?”
仙人没有说话, 除去外衣, 又开始褪薄纱裙子——下面也如上身,尚有个犊鼻裤似的遮挡, 重要的部位被遮蔽住,只有两条光洁笔直的腿伸出来,亭亭而立。两只脚丫子早便是光的,十个脚趾, 雪白莹润, 立在玉石地上, 不仔细看,还以为仙人是自地上长出来的。
仙人走得极近了,靠着李莫愁伸出了手,小手白嫩嫩的,抚在李莫愁的脸上,既柔且软,李莫愁胀红了脸,叫了一句“仙人”,没有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句“师妹”,也无应答,最后喊了一声“龙儿”,才见那仙人歪了头,露出龙儿般的神情对李莫愁眨着眼:“莫愁要嫁给我么?”
李莫愁觉得全身剧震,好似身体中发生了一场地动,震动随着四肢百骸传了出去,经络血脉,皆粉碎无余。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闭了眼,不忍看见自己的死状,然而过了许久,却还不见该来的沉眠,缓缓地睁开眼,入眼见到的,却是龙儿光洁的身体。
李莫愁又吐出一口鲜血,血喷在龙儿身上,鲜红粘稠的水滴顺着雪白的肌肤一滴滴地流下去,遮盖了臂上守宫砂,龙儿像是没感觉到这鲜血一般,慢慢收回手,看着李莫愁道:“师姐强练玉1女心经,受了内伤,无计可解。娘与我商议,此伤既因玉1女心经而起,亦当以玉1女心经来解,并不是故意要在师姐面前袒露身体。”
她的语气如此平静,李莫愁莫名地感觉到一股羞愧:“我…没有怪你。”胸口疼痛,像是塞了一团包裹着棉花的石头,喘不上气,咽不下气,吐不出气,又憋不住气。说完这话,发现自己竟也未着寸缕,面上发红,将头转开:“对不住,脏了你…的身子。”说完又觉这话委实怪异,想解释一二,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头回转了一些,眼悄悄瞥过去,龙儿却还是一脸平静:“我暂时以同源内力相助,才使师姐苏醒,但这不过是治标,若要根治内伤,只怕还要请师姐与我一道练成玉1女心经。”
李莫愁道:“玉1女心经是本门最高心法,怎么经你一说,倒像是没人要的三流货色似的。”
龙儿凝视着她:“师姐想练么?”
李莫愁不回答了,左右打量一番,问:“你娘呢?”
龙儿也不回答,慢慢道:“师姐所受之伤轻重,自己便可查看,我就不多啰唣了。师姐自昏迷至今,已经过去了十日,十日之中,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还是娘想到了玉1女心经这一点,才能令师姐醒来。别的方法,或许也有效,只是这十日间,我们并没有找到。我们唯一找到的,便是继续练习玉1女心经。”
说完话,便起身,慢慢向外走,李莫愁见她神情镇定,胸口更觉难过,叫住她道:“这十日间,你们…很担心罢?”
龙儿在门口站住,回身看她:“人终究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分别。”
李莫愁正觉不悦,听她又道:“反正我会在此陪着师姐。”心里又不知是什么滋味,想了半晌,方道:“你不必为我如此。”
龙儿不语,只是又向外走,李莫愁忙又叫住她,等她站定,却不知该说什么,满心只是觉得尴尬,尴尬中又有些许满足,满足之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踟蹰许久,终于挤出一句问话了,抬头看时,龙儿却已走得没影了。
李莫愁莫名失落,呆呆坐了一会,才想起运功查看伤势,不查倒不知道,一查方觉内力淤滞,稍一动用,经络之中,便如有针扎一般,胸口憋闷,又似要吐出血来,忙散去力道,倚着床沿略一休息,又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声。苦笑一下,瞥见床沿有衣裳,慢慢挨过去,挑起来披上,这时候方觉得肚子咕咕地饿起来了,四顾并无吃食,便厚着脸皮扬声叫“龙儿”。
龙儿不在,来的是龙林曦,围着块破布,一手持着锅铲,一手捏着碗,探头道:“龙儿好几日不曾合眼了,我叫她睡一会去——怎么了?”
李莫愁忽地便不好意思起来,还没说话,龙林曦看她一眼,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这几天你只能喝这个。”
“嗯。”李莫愁以这一声代替回答,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掉。腹中本饥饿狠了,吃的时候却并不忙,吃完一碗,想起一事,问龙林曦:“这十日间,我的饮食,全是龙儿…和你照顾的么?”
龙林曦道:“你食水不进,只好由龙儿含着汤粥喂下去。”
李莫愁吃了一惊,脸上骤然红了,龙林曦又道:“龙儿和你说了罢,若要治好,怕还是要从玉1女心经入手。”
李莫愁不答,龙林曦便收了碗,慢悠悠地向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我明白你那些顾虑,不过无论如何,总是命比较重要——对吧?”
李莫愁不语。
龙林曦又道:“我其实不太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不喜欢龙儿罢,观你的心意,对她分明有情。若说喜欢龙儿罢,龙儿想和你在一起,你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