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的心里,终还是有些放不下吧……
“巧儿,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林芷笑眯眯的举着包豆糕,又从身后变戏法般的拿出根糖葫芦。
倘若说韩府的主子将巧儿全然遗忘,似乎也不够确切。
至少,林芷每月的银子,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分例。
如此,巧儿的吃穿用度,便有了着落。
“芷儿,你待我这样好……”巧儿今日,有些反常的说道。
“我在这府里,无事可做,二夫人也不要我。要不,你和老太太说说,随便赏我个差事就行。”
巧儿抚着辫子轻声说道。
这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着实难办。巧儿本是韩府的少奶奶,如今虽月例照发,但已搬离了尚春院,往日侍候的丫头也都遣散各院。
如今,她这身份不上不下。
竟就像是悬空了般,再去请个差事,只怕老太太不会答应。
况且,作为林芷本意来说,也不愿让巧儿在这般情况下,再受人白眼。
林芷拉着她坐下来,“巧儿,你别急,老太太那边我自会替你求着,可你这身子刚好,也需静养。”
“芷儿,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这病了一场,她们都躲着我呢?”巧儿蹙眉不解问道。
“巧儿……”林芷欲言又止。
“嗯?”巧儿正在解开系着豆糕的麻绳。
“你可还记得,韩宝宝……”这些日子,林芷一直避免提起这个名字。
可这毕竟是韩府,巧儿也不能总在自己的庇护下生存。
“芷儿,拿剪刀过来。”巧儿低着头说。
林芷唬了一跳,“巧儿!”
“这绳子怎么都解不开。”巧儿十指尖尖正对着系成死结的绳子费劲儿。
“你要剪刀是剪这个啊……”林芷摸着额上的冷汗说道。
“不然呢?”巧儿抬头诧异的望着林芷,“你方才说二少爷怎么了?”
二少爷……
难道巧儿连她与韩宝宝之间的往事都忘了……
林芷将剪刀递与巧儿,试探着问道:“你,觉得韩宝宝怎样?”
“能怎样呀?”巧儿用剪刀轻轻松松的剪开了死结,“他是少爷,咱们是丫鬟,好坏也轮不着咱们来说。”
她打开那包豆糕,拿出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真香!”
看来,在巧儿的记忆中,那些爱恨情仇,也被一笔抹去。
如此,林芷便是多少能放下些心了。
“芷儿,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也吃呀!”巧儿将豆糕向着林芷推去。
“好,我吃……”林芷学着巧儿的样儿,大口咬下去,“真香!”
有道是,“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巧儿忘记前尘种种,在林芷看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渐渐的,巧儿也不再追问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只是每日在房中做些女红,而那曾经憨态可掬的虎头鞋,却是再也不见了……
林芷照常每日酒窖上工,试着酿造属于她自己的酒……
至于韩宝宝,间或在园子里遇见过几次,见巧儿已像是忘记前尘种种,由开始的忐忑也变得漠然。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一切,却都已变了模样……
某日,韩府,议事厅。
韩红药站得笔直,朗声道:“祖母,红药愿意一试!”
韩老夫人的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却未立刻答应韩红药的请求,只是又将目光落于韩宝宝的身上,“宝宝,你呢?”
韩宝宝脸色惨白,不住用袖子擦着汗道:“祖母,孙儿……孙儿有心无力,这沁蕊又快生了……”
他说着,越发几乎瘫软在椅上。
此时,一直低诉佛号的韩大夫人,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女儿,神色凄然。
韩红药正是意气风发,却见自己母亲那般模样,当时心头一紧,便侧过脸,不再与韩大夫人视线相接。
唯有韩二夫人用帕子扇着风,看了看在座诸人,方才笑着道,“依我看这有什么难的,那虎头山的大当家不是才醒吗?兴许他还想不起这档子事儿呢!”
她自以为说的风趣得体,然而,满屋子的人竟无一接话。韩二夫人便有些讪讪,拿着帕子拭着鼻尖,一双眼睛却不住左右打量。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想我韩府也算是家大业大,如今却无人……”
她撑着紫檀杖站了起来,“都回去吧。”
“祖母……”韩红药还想说些什么,但与此同时,韩大夫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韩红药望了望韩大夫人,咬着嘴唇,便立在原地,没有再说什么……
而韩宝宝与他老娘,却早就一阵风儿般的走远了。
自此,人走茶凉。偌大的厅内,更显空旷。
韩红药来到韩大夫人面前:“母亲,”
韩大夫人却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只是缓缓说道,“你爹走的早,若是你再……为娘也不想活了……”
“娘!您这说的是……”韩红药见韩大夫人话中透着悲音,不免着了急,但又忙笑着说道,“不过是给那虎头山的大当家送酒。这些年,咱们家又不是没送过……”
“正是送过,才不能!”韩大夫人声调猝然拔高,“你忘了当年你叔父……”
韩红药一凛,低声道:“女儿不敢忘。”
“不敢就好!”韩大夫人伸手理着韩红药的发鬓,“我和你爹统共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是娘的指望啊……”
“娘,红药知道错了。”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