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芷与娣乘坐着韩府的软轿,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只听得轿外有人说,“到了,二位请下轿吧。”
托娣的福,林芷在这韩府居然也坐上了软轿。
她听到外面有人相唤,便下轿道了谢后,又向着娣所乘的那顶软轿望去。
谁料,那轿夫亦是立在左右,却迟迟不见娣走出轿子。
林芷上前道:“娣?”
轿内无人应声。
林芷看了眼轿夫,都是韩府信得过之人,她便掀起轿帘,向内望去:“娣?”
谁料,这一看,林芷却不禁笑出声来。
只见娣歪靠在轿内,竟是累得睡着了。
林芷知娣素重仪容,便悄声屏退轿夫,只留下她自己立在轿前,这才轻声唤道:“娣,醒醒。”
娣睡得极沉极香。
长睫如云,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丰润的嘴唇更是微微翘起,不知梦见了什么,似乎还在轻声呓语。
林芷摇头笑了,这个娣,就是睡着了,都带着几分孩子气。
见娣香梦沉酣,林芷有些不忍叫醒,可韩红药与展枭还在落云亭相候,无奈,林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娣的手道:“娣,别睡了啊,醒醒。”
她用的力气不大,生怕吓着了娣。
可谁料到——
娣却在此刻突然醒了。
“大胆!”她看着林芷,神情倨傲。
林芷被娣吓了一跳,忙缩回手但却忘记放下轿帘,只与娣四目相对。
娣在轿中,光影昏昏。
林芷立在轿外,阳光正好。
“林芷?”片刻后,娣仿佛不确定般的,轻声唤道。
“娣,是我。”看来,在方才那一刻,娣不知将林芷认成了谁,因而才那般正颜厉色。
娣又是在轿中定定的看着林芷,出了会儿神后,这才缓缓坐直了,“我这是?”
“咱们要去落云亭用膳。”林芷向娣伸出手,“你睡着了。”
娣迟疑着,她看着林芷的眼神,懵懂中透着几许陌生,“我这是在韩府?”
“是的。”林芷笑了,看来,娣确实是睡糊涂了。
“展大哥呢?”娣不见展枭,突然就慌张起来。
“展兄与韩大小姐都在落云亭等着咱们呢。”林芷再度伸出手,“走吧。”
娣这才拉住林芷的手,从轿中走了出来。
“好亮。”娣伸手挡住眼睛,“林芷,落云亭在何处?”
林芷为娣整了整她睡得有些凌乱的鬓发,方才说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这不是咱们方才所在之处?”娣有些茫然道,“绕了半日,又绕回来了?”
林芷正将娣头上的那枚金簪插戴好,听她这么问,不由一笑,“你再看看。”
娣果然凝神望去,却亦是跟着笑了,“这韩府还真是家大业大。”
她转身对林芷说道,“你还说我那酒亭是好去处,我看呐,仅这韩府之湖,就足以令人击节叹赏。”
原来,这落云亭所在之湖,与方才林芷同娣所在之处,又不是同一片湖泊了。
“人都道沙镇缺水,原来,这沙镇之水都流向韩府了。”娣俏皮一笑道,“走吧!我倒是要看看,这韩府还有什么奇珍异宝。”
娣兴致勃勃的向落云亭走去,林芷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在轿中,娣与此刻判若两人,那通身凛冽不可犯的神情,就像是……
就像是一位身份极其贵重的人物。
“林芷,你快点呀!”娣在前方回头笑道,那明媚的笑容,映得满池红莲都为之逊色。
林芷应了声,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而韩红药与展枭,却在亭中等候多时了。
“枭!”娣望见展枭,那笑容越发灿烂,她提着裙摆向展枭奔去,“你想我了么?”
曲国民风,一向沉稳含蓄。
娣对展枭如此,连带着韩红药身旁服侍的丫鬟都不禁红了脸侧过头去。
而展枭却似习以为常,他向着娣大步走去,任由娣如菟丝花般偎依在他身旁,“你去哪儿了?这样久?”
他二人感情如此深厚,就连一向冷漠的韩红药亦是立在亭中,耐人寻味的望向这边。
不过韩红药目光所及,却是跟在娣身后的林芷。
林芷见娣与展枭如此难分难舍,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早在杏花林时,这样的情景也曾见过几次。
娣是深深依恋着展枭的,或许,这也是她为何不对蓝麟动心的缘故。
林芷想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只能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吧。
“林芷。”韩红药打从林芷一进亭子,就注视着她。
没想到这个林芷不立刻回到韩红药的身旁,反倒是面不改色的注视着娣与展枭亲昵。
当真是……
叫人一言难尽。
不过林芷做的奇事多了,韩红药对她,亦是懒得训斥。
“大小姐。”林芷这才冲韩红药展颜一笑,“我回来了。”
看来,林芷是说服了娣,不将她带回欢伯。
不过林芷笑得越是灿烂,韩红药心里就越是——
越是觉得,还不如让这展氏夫妇将林芷带走算了。
林芷这丫头,酿酒异能无双,但不省心的地方,也是层出不穷。
她怎么就能认识这么多奇怪的人呢?
而且,就凭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儿,还能同这些人游刃有余的相处?
韩红药心中感慨,只能说天大地大,无奇不有了。
既然人到齐了,韩红药便命人传膳。
彼时,酡颜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