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日光一寸寸的划过屋檐,天色渐渐暗了。
白二掌柜立在林芷的身后,他不清楚为何林芷会盯着那个刻着“泉”字的酒壶。
他更不明白,林芷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立在那儿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既然林芷说“别过来”,那么白二掌柜便是立在那里看着林芷。
林姑娘总有不说的道理吧。
白二掌柜这样想到。
今日之事,总要有个交代,不急在这一时。
而此刻,林芷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壶“泉”酒,她无法告诉白二掌柜,这是来自引泉所在的泉府之酒,而此泉酒,一直以来,都是全数送往杏花林。
何以这酒会在铁老三的院中出现?
林芷攥紧了拳头。
她更不能告诉白二掌柜,她看得到,这酒……
与往日送与杏花林的泉酒,相似而又不同!
这酒里——
有活物。
虽然,林芷看不清那活物是什么,但她就是能够感应到,当她一踏入这间屋子时,那酒里的活物便蠢蠢欲动。
仿佛即刻要破壶而出。
这使她大惊失色,几乎要夺路而逃,但在转身那刻,当林芷望见屋外天空那道墨色洇染的分界线时,她却犹豫了。
真相近在眼前,若仓皇而逃,那么,自己恐怕再无接近这真相的可能!
她不能逃!
于是,林芷与那壶中物对峙着,直到听见白二掌柜的呼唤声。
壶中的活物,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越发躁动不安,林芷紧按着腕上蛇印,她说:“别过来!”
她不能再让白二掌柜涉险。
甚至,林芷亦是没有十分把握能够再次走出铁老三这院子。
当日,那王屠户院中,虽是惊悚,满目血腥,但那些死尸尚不至忽然复生,再生枝节。
而这里,看似平静,但这院中,却危机四伏。
林芷不知自己与那壶中之物僵持了多久,渐渐的,一滴汗水,滑过她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芷忙抬手擦拭,而就在这时……
这,是梦吧……
白二掌柜立在林芷身后,他这样想到。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酒壶凌空而起,竟是向着林芷飞来!
“林姑娘!”白二掌柜脱口惊呼,然而,此刻却见林芷猛然抬手,竟然拦住了那只酒壶!
“落!”林芷一声怒斥。
白二掌柜只见那酒壶在空中霎时四分五裂,酒壶内有一物迅速向林芷袭去!
“林姑娘小心!”白二掌柜忍不住喊道。
那物却像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在接近林芷的那刻,忽而向着白二掌柜逼来!
蛇头虫身!
白二掌柜在这一刻终于看清那从酒壶中飞出的,究竟是何等怪虫。
他惊得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碎!”林芷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她声音清亮,带着杀伐决断的干脆,向着白二掌柜喝道。
只见那怪虫忽而化作一缕青烟,林芷却已顷刻间来到白二掌柜面前,“随我来!”
白二掌柜不知自己是怎么跟着林芷出了院子,但见林芷利落转身向着院中念念有词。
末了,她长出一口气道:“好了。”
白二掌柜看着林芷,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芷,“林姑娘,你这是……”
林芷转过头来,有那么一瞬,白二掌柜在她眉心仿佛看见一簇火焰般的印记,然而,那印记却是稍纵即逝。
意想中的畏惧,疲倦在林芷脸上都不曾出现,此刻的她,竟是神采奕奕,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仿佛林芷本就是为了这乱世而生,如今不过是牛刀小试。
白二掌柜看着林芷,他看着如此光彩夺目的林芷。
然而,林芷却没有看向他。
林芷的目光望向那浩渺的天空,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天河”。
“白大哥,有些事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过了很久,林芷轻声说道。
“哦,即是如此,即是如此……”白二掌柜本是做事最稳妥不过之人,然而方才那一幕,却还是令他有些语无伦次。
“白大哥,阿瑞他……”林芷收回视线,她看着白二掌柜问道,“他的来历可否说与我听?”
“他?”白二掌柜不免讶异,但仍是事无巨细地将阿瑞的过往说与林芷。
“这样啊……”林芷听罢白二掌柜的叙述,她沉思着,将事情逐一回忆,抽丝剥茧,试图从其中找出可疑之处。
她本以为是阿瑞从中作梗,故意将自己带入这圈套之中。然而,听白二掌柜所说,这阿瑞是醉东风的老人儿了,一直做事勤勉,更无其他恶习。今日,他也是凑巧听见白二掌柜问伙计们,究竟有谁知道铁老三所住之处,阿瑞这才自告奋勇。
想来,若是林芷不来醉东风,那么,阿瑞与林芷也就根本毫无交集之处。
而虽说是林芷,白二掌柜,还有阿瑞三人来到这铁老三的院子。但那会儿在醉东风,听见林芷要找铁老三,却并不止一人……
“难道是我误会了?”林芷自言自语道。
她忽而想到白二掌柜还在身边,忙又说道,“白大哥,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林姑娘,”白二掌柜此刻也算是略回过神来,此刻的林芷,让他觉得仿佛又是与自己曾经相识的,那个来自杏花林的“林姑娘”。
白二掌柜摇头道:“千万别这么说,方才你身陷险境,我竟是不能上前相助……”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面露愧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