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听着,那笑声渐渐小了,再后来,竟是听着大门吱嘎一声。
难道!
豆掌柜的不及细想,便朝着酒坊走去。
可到了酒坊的后门,他却犹豫了。
芷儿,她回韩府了吗?
心里仿佛有两个声音。
一个告诉自己,韩府才是林芷的归宿。
一个却在拼命的呼唤,他放不下!
终于,豆掌柜推开了酒坊的后门。
酒坊内,很静。
伙计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唯独没有,林芷。
她是真的走了……
本想着最坏不过好聚好散,却连这个,都没有做到……
豆掌柜扶着桌子慢慢的坐下,林芷走了,这杏花林,也该散了。
这些伙计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看着老吴,看着六指,看着顺子……
阿旺阿周呢?
早上那会儿,他们似乎还在店里。
左右杏花林明日就要关店了,豆掌柜站起身,他打算今日自己做东,请大伙儿们好好吃上一顿,再将手头所剩无几的积蓄分给众人。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老吴,让大伙儿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吃顿好的。”豆掌柜来到账房老吴面前,在这酒坊里,他觉着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吴——
年纪一大把了,还跟着自己在这酒坊里打拼。如今,才过上几日安稳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再度颠沛流离。
豆掌柜如此想着,看着老吴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难过。
老吴正在账簿上写着什么,听到豆掌柜这么说,他头也没抬的答道:“掌柜的,这会儿还不到饭点儿,您要是饿了,就自去用些。别惯坏了这些猴子。”
豆掌柜心里越发难受,他又看着六指顺子和其他伙计,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就好像这酒坊还会继续开下去一样……
“咱们明日就关店了……”豆掌柜低声说道。
无人应声,伙计们好像都没听到他说什么。
六指喊着顺子,“顺子,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犄角旮旯也要扫!扫干净了!”
“六指……”豆掌柜走到六指身边,早上他对六指发了那么通火,自己都觉着臊得慌,这些伙计没跟着他过几天好日子,却还这么尽心尽力的给酒坊做事……
“掌柜的,让让。”六指拿着块抹布,他仔仔细细擦着桌上的油污,“看!多亮!”
桌椅被他擦得焕然一新。
“你们,”伙计们越是如此卖力,豆掌柜心里却终于受不住了,“你们别做了!”
他颓然坐在椅上。
六指同老吴相互对望,“为啥呀?”
“咱们这酒坊,开不得了!”豆掌柜说着,眼圈都犯了红,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窝囊,可要是有半点法子,他又何尝愿意让刚刚有了起色的酒坊就这么倒了!
“谁说的?”忽然间,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林芷身穿红袄,像簇火苗般的跳了进来。
“你,”豆掌柜又惊又喜,“你没走?”
“走了,”林芷笑嘻嘻的,“又回来了。”
她冲着六指顺子说道:“过来搭把手。”
其实,不用她说,六指早就走到了门边,他将门帘刷的揭开挑高,阿旺和阿周竟然也在门外。
“你们……”豆掌柜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脑子发蒙,心在狂跳,他看到一车,酒瓮!
“快,把这些都搬进去。”林芷人小力气倒是不小,自个儿先抱着一个酒瓮向屋里走去。
豆掌柜忙伸手接过,酒瓮沉甸甸的,不是空的。
甚至,隔着酒瓮都能闻到美酒的香气。
“芷儿,这酒……”豆掌柜向跟在身旁的林芷问道。
“啊,对,是酒。”林芷招呼着六指他们,“小心点,对,就先放在桌上!”
“我知道,”豆掌柜抱着酒瓮,“这酒是哪儿来的?”
“咱们买的啊。”林芷拍着面前的桌子道,“掌柜的,就放这儿吧!”
“你是说!”豆掌柜的抱着那瓮酒,他低头看去,果然,酒瓮上刻着一个刺眼的“泉”字。
“林芷!”豆掌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着脑门儿涌去,“你去了泉府!”
林芷忙向六指使了个眼色,六指上前接过豆掌柜手中的酒瓮,放在离他们比较远的桌上。
林芷这才开口说道:“是,我去了泉府。”
她见豆掌柜气的说不出话,便笑着说道:“他既然拿了杏花林的定钱,就必须给咱们好酒,掌柜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芷儿你,”豆掌柜的碍着伙计们都在,他为了林芷的名节,不好再将引泉那些不三不四的话重复一遍,“你怎么能和那样的人打交道!”
那样的人……
林芷不免有一瞬间的失神,引泉是什么样的人,此刻,就连林芷都说不清了。
今日同酒坊的伙计们说清楚后,未免夜长梦多,林芷便决定亲自去泉府取酒,但老吴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便派了阿旺阿周跟着林芷前去。本以为去了泉府,引泉或许会有诸多刁难,然而,谁料,他竟是果断爽利,将事先准备好的酒尽数奉上。
那些酒,林芷验过了,都是一等一的好酒,甚至,比之前杏花林的酒还要好。
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一路上阿周阿旺兴致勃勃,林芷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进了酒坊,看到豆掌柜的,她才将心中那些思虑暂时放在一旁,看似兴高采烈地与大伙儿一起搬酒。
只是此刻,豆掌柜的这句话,却不由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