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道:“有这事儿?”
燕靖予叹息着点头,“确实是。”
她知道燕家素来掌管着十万军权,如若不然,一方藩王如何在朝中立威。可如今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军队全部放权给燕家了?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十万人吃饭,景亲王府如何应付能过来。
“秦家大少爷去年殿试中了榜眼,很得陛下赏识,可以说是平步青云,若两家关系能有所缓和,对王府只有利而无害,不管怎么说都是秦家人欠咱们的。所以秦家三小姐不能有事,祖母明白了么?”
道理她自然是懂,只是一想到那丫头好命,有个太守爹又有个出人头地的大哥,心中就窝火。
“以目前情况看,太子与九皇子斗得水深火热,还不知鹿死谁手。但燕家需得避开这风口浪尖,既不能参与宗室内争,又得化险为夷。为今之计,只能看秦家能不能帮上忙。”
“可即便如此,秦家大少爷也不过是个新晋小官,哪里能说上这些?倒不如请求武安候帮助,那个侯府的小世子不是和怀瑾是旧识么?去问问你大哥能不能行得通。”
燕靖予摇头,表示否定。大哥先前与武安候的小世子有过杯酒之交,但这几年为了照顾大嫂疏于交流,且就他得知,武安候的那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安候府的苏六小姐上个月被送进宫中陪太后娘娘,说是去陪老人家说话,可实际上是变形的扣留。因为苏六小姐和朝中大将军之子是有婚约的。
两家若是联姻,意味着什么皇上怎会不知,武将强强联手,是君主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这场婚姻,早在萌芽之时便已经被扼杀在温床中。
“武安候府世子苏九允,长你余年罢了,闻说那孩子的身子一直不好,算半个药罐子,却与你大哥极其投缘,他也帮不了咱们?”
“祖母,你可知,皇上为何迟迟不动苏家?正因为苏九允是个病秧子,即便继承大统,也难当大任,苏家自己都难保朝夕,自己不可能帮咱们。”
不仅是苏家,放眼满朝上下,真正能帮他们的,几乎是没有的。燕家手握重兵,本就被不少人眼红嫉妒,能事事小心不叫人落下口舌已是不易,还指望谁去为他们说好话。昨夜秦轻霜曾问他,有没有想过还权给皇上,这个问题早在王叔未离世前他便想过。
结局是,不能。王叔的死便说明的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老王妃紧皱黛眉,神情有些恍惚,燕家靠的是马背上的功勋,一点点积累到现在,每一代的家底都不容易。常人言,伴君如伴虎,皇上给你的东西,必要的时候也会要回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君臣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何尝不明白。
“那依予儿的意思,咱们该如何是好?”
“此事不用祖母担心,全由孙儿处理,您只需要放过那秦家三小姐便是,不要再与秦家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便好。”
此番言论,老王妃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对于惩罚秦轻霜这一茬,松了口。
燕靖予跪安离去后,夏嬷嬷才在她耳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老王妃,您这是打算听世子的放过秦三儿?”
老王妃看着远去的孙儿的背影,两眼锐利如刀。
“夏嬷嬷,你说让那女人留在府上究竟是对是错?”
“依老奴看,世子对那丫头有些不同寻常呢。”
老王妃收回目光,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那一双算计。“你让人盯着那女人点,不许她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奴婢遵旨。”
燕靖予赶来地牢时,正看见平日里狡猾又爱呈口舌之快的女子摊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厮打开牢门,她却不理,软在地上似乎无法起身。
“秦轻霜,你如何了?”
他见秦轻霜气若游丝,仔细检查了她的身子,复又问道:“祖母责罚你了?”
秦轻霜抽泣了两下,眼眶已经红了,她用仅存的力气抓住燕靖予的袖口,可怜兮兮的说道:“不…是饿的。”
燕靖予愣住,正打算一把抱起她,她又开口道:“劳烦世子让人将轻霜拖出去,给口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