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虽然拥有全国性的影响力,但它确实是沪上话剧圈的一个奖。
第一任组委会主席黄佐临老先生,就是沪上人民艺术剧院的创始人之一,而上话主办的重要话剧奖项“佐临话剧艺术奖”,就是以他老人家名字命名的。
可见这个奖的海派痕迹之重。
所有历次获奖者中,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剧种获奖者,甚至县级小剧院,小艺术团的获奖者都不少但唯独来自北方两大重镇的,国话和人艺,获奖者比较少。
这其实是个艺术取态的问题,跟国内话剧圈京沪两分,三足鼎立的局面,当然也分不开。
季铭此次入围,说不定还是借了他是个年轻人的光。
评委会都是一帮老太老头,在艺术水准达标的基础上,还是比较愿意看到年轻人出头的尤其季铭在沪上首演青春版《雷雨》,也是引起过一阵热潮。
田明鑫导演是自己飞过来,到了现场之后,跟个穿花蝴蝶一样,到处跟人打招呼。
周少红则带着季铭,这里那里地熟悉人脉。
真不一样。
话剧圈真的太老派了。
有些老演员,就那么凉着一张脸,听你问好,看你一眼,点点头,没了。
季铭能感受到,人家也不是有恶意,只是不耐烦跟他交际。
但也有些慈眉善目的、唱戏的老太太,比如唱豫剧的魏云老师,上上下下地看完季铭,就牵着他的手,用带着豫语味儿的普通话说:长得真俊呐,多大啦?在哪儿演戏啊?演的什么呀?演戏要讲究个什么什么,年轻演员要肯下功夫不怕吃苦呀。
就像是一栋老楼里住了几十年的隔壁奶奶,嘱咐着楼里刚刚工作的小年轻。
在娱乐圈的颁奖礼,那是很难有这种感觉的。
很轻松。
直到他看见田一河,就更轻松了。
……
“老田,你抖什么?”
“啊?我没有啊。”
“你看你脸上,跟见了鬼似的。”钱安,西京戏团的戏曲演员,主小生。
他跟西京胡剧团的田一河,关系不错。田一河这次是单纯来共襄盛举的毕竟他现在也算演人艺大戏的演员了,在地方演员面前,还是有点料可以展示的。
钱安则是入围了配角奖。
“你看谁呢?”钱安探头一看:“魏云老师?你认识啊?哎她身边那是季铭么?走走走,去认识一下。”
“……”
田一河转头看他,有一种“笑归笑,闹归闹,不要搞出人命来”的感觉。
他当然不会跟钱安说他跟季铭的恩恩怨怨。
不够丢人的。
“走啊,他好像在看你呢,你都跑人艺去了,人家是国话的,你们应该有机会认识的呀。唉,真是羡慕你,能到京城去,大世界啊,随便认识个年轻人,都能入围白玉兰。”
同为配角奖入围者,钱安对季铭是有了解的毕竟足足比他小了12岁。
田一河复杂地看了一眼钱安,觉得这个人今天怎么这么丑。
但他还是被半推着过去了。
“季老师?”
“啊,两位老师好。”
季铭眨眨眼,他认识田一河,但是不认识钱安他真没有把所有入围的都记下来。
“我是钱安,西京戏团的,跟老田认识很久了。”
“哦,钱老师你好。”
“你好你好,哎呀,我看到你那个信息,吓一跳,19岁就演《雷雨》,还演的那么好,我还问老田你怎么这么厉害,他也不知道。”
季铭笑了,挺真诚的:“都是田老师的功劳。”
啊?
周少红站在边上,都忍不住了:“咳,我看到个朋友,过去一下,你们聊。”
季铭可不是靠了田一河么?要不是田一河,青春版《雷雨》根本不能参加白玉兰的,因为都不能在主作品上署名现在的赵晗、朱曼他们,讲国话版《雷雨》,都是看不见他们名字的。
钱安不知情,有点莫名其妙,他就是觉得田一河看起来,不似之前那么得意,反而有点可怜巴巴,怎么回事。
幸好,季铭被人叫走了。
不然田一河都要哭了,他现在对季铭,没有那么浓烈的恨意了人艺《骆驼祥子》那一小段,已经彻底让他心服口服。所以现在剩下的,就是尴尬和羞耻。
“季铭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田一河见季铭走远了,才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上话的顾锐。”
“啧,沪上话剧艺术中心?老田还是你厉害啊,国话、人艺、上话,唉,我什么时候能认识几个京城京剧院的,国家剧院的啊。”
真是一个羡慕一个,一个又有一个的烦恼啊。
……
白玉兰算是顾锐的半个主场。
他在上话的老师,程伟德教授,是评委会的资深评委,他也是组委会跑腿人员之一。
“你坏不坏的?没看田一河都快哭了?”
“……为什么?”
顾锐看着他,丈量了一下他脸皮的厚度:“你还问我?我要是田一河,都不敢来,他也算有种的了,本来这个角色是他的哎。”
季铭也不说话,就这么睁着两个眼睛看他,看他。
“好好好,他演也入围不了,行了吧?我就烦你这个掼榔头的样。”
一急,连沪上方言都出来了。
掼榔头,嘚瑟的意思。
“哎,顾哥,”季铭凑过来,小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结果?肯定的吧,对不对?”
顾锐笑了:“我知道啊,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