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她颇显急切地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梳妆台,“那桌角下有本书,你帮我拿来。”
“桌角下?”
“对,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放的了,但里面记着些东西。”
碧儿懵懂地点了点头,虽不知为何小姐突然要拿书,可还是想也没想就趴到桌下捞书了。
不知为何,裴芊总觉得那本书有问题。
“小姐,拿来了,”碧儿将书递给裴芊,抬眼看了看书面上绣的字,“这不是小姐绣的么,怎扔在桌底下了?还在那么里面,让奴婢好找。”
裴芊知道自己看了等于没看,里面的字只认识几个。她没有接过书,让碧儿拿着:“你翻开看看,是不是我的字迹?”
碧儿点点头,她翻开书的第一面,里头是一些已然泛黄的纸页,页边粘合的不紧,如若不小心翻看还会掉几页出来。她看一眼书上字迹,随即又将它关上,“是小姐字迹。这记着小姐的私话呢,奴婢就不便看了。”
“私话?”那就是日记本了,原主这可是个好习惯。裴芊心下一个转念,“没事,你尽管看,把上面写的都念出来。”
碧儿愣了:“念出来?”
当然,不念怎么知道写了什么?
裴芊啧了一声看她一眼,碧儿立即不敢多说,从命翻开第一页,张口念道:“大夏崇元十六年……”
“小声点儿,你要拿个喇叭么?”裴芊指了指床沿,“坐这来,一点点念给我听。”
“……是,”碧儿立即小了几倍声音,轻轻坐下,翻开书页小声道,“原书落于旧宅,许大火烧尽,现再起新页。裴芊。崇元十六年一月十五。
崇元十六年一月十五,至残月宫。母亲下葬寒冰坊,与义父守之。
崇元十六年一月二十三,冬日甚寒,义父闭关。此宫非流言所说不堪,庭院尤美,栽有许多桂花树,只惜母亲无缘来赏。所谓尘缘哀事不过如此。
崇元十六年二月初六,闲来无事,绣封页一张,本应再配几支梅花应景,绣工不精,作罢。义父许诺回暖之日前往闻香街,喜甚。
崇元十六年二月十四,明月庄遣人问候,实则为何众人皆知。义父以闭关为由不见。武林宗主暴毙,江湖大乱指日可见。
崇元十六年二月十五,刺客夜间来袭,实力不佳,驱之。义父甚忧,自此搬二层居住。
崇元十六年二月……”
隔三差五的日记。
似乎是从来到残月宫开始记录,都是些琐碎的事,除去几乎每天记录之中都有“义父”,没什么特别的。
念半天没念出个所以然,裴芊听了都快借着药效睡过去,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念到了四月份,她忍无可忍,打断碧儿道:“捡重点念,这些每天谁来了、做了什么就跳过。”
“哦……”碧儿小心翻了翻书页,没让这些纸掉出来。她看了看,将这页翻过去,可能这页上并没什么有用信息。
就这样翻了一页,又翻一页,宣纸裁的小本发出书页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裴芊看着布满灰尘的布制封页,不禁想,这个父母亲族皆亡的女孩跟着似敌非友的成人住在一起,日记上竟然没有抱怨,都是些日常小事,心理真强大。
就当她还想再佩服佩服能把刺客“驱之”的几岁小孩,床边的碧儿竟然抽了一口冷气。
这声吸气立即把裴芊的困意全部驱散。
里头果然记了东西!
她问道:“怎么了?写了什么?”
碧儿的眼睛瞪得极大,她看着手中的书页竟隐隐有些发抖,小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静了半晌,她又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看,嘴张得更大了。
“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说话呀,看到什么了?”
“小姐,别说了,”碧儿把书一合放在床上,握紧裴芊伸来的手坚定道,“我们快逃吧!”
“这句话你都说无数次了,冷静点,”裴芊皱眉看向她,“告诉我,写了什么?”
“也许小姐记忆还未全部恢复,不记得了,但这确实是您的字迹,”碧儿道,“奴婢终于知道为何小姐这般尽力逃走了……宫主这是要您的命呀!”
裴芊愣了:“什么意思?”
“自打您进残月宫以来,宫主就打着用您唤醒夫人的主意!原来每日都要喝的参汤,是剥离魂魄的散魂汤!”
“什……”裴芊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眨眨眼,努力消化听到的这些语句。
怪不得每日喝完那碗汤都会感到全身乏力……散魂汤?
她咽口唾沫:“你说,唤醒夫人?我娘不是已经死了,难道杀了我就能让她复活?”
“小姐不知,夫人的尸身放在寒冰坊,是宫主有意安排的,”碧儿垂眸,“寒冰坊集天地阴气,落于月之下方,是灵力最重的地方,若尸身存放在那,可保万年不毁。宫主为夫人特建寒冰坊、每日用煮沸的鲜血放在坊内供夫人吸食,这是天下尽知的事。可此事人人都当做是疯人疯事,认为宫主是在徒劳罢了,谁知宫主竟是打着祭亲还魂的主意!”
“祭亲还魂?”裴芊躺在床上,想起半月前寒冰坊躺在血泊中的玻璃罩,感觉自己正处在冰窖,她摇摇头,“这不可能做到……”
“怎么做不到?宫主修的就是阴魔之道呀!”碧儿拿回小本翻了几页,盯着其中某一页读道,“‘偶见义父入寒冰坊,誓音法师随之,母亲尸身竟养于冰坊之内!听其言论,祭亲还魂确有此事,蒙骗至今,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