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这一番失常动作,她总算渐渐有点猜出来梅啸寒是怎么回事了,为证实,她小心翼翼指指眼前的杯子,“给我的?”
梅啸寒笑着点头。
“我不喝,”裴芊瞪着大眼直眨巴,在自己胸前摇了摇手,随即指指对方,“你喝。”
梅啸寒愣了片刻,安静会儿后,他拿起杯子放到唇边,将里头的空气一饮而下,又笑着把杯子放下,凝视裴芊。
完了,这人在耍酒疯。
陪过五花八门的人应酬,裴芊还没见过有谁喝醉之后是这个样子。这要是遇上哪个居心叵测的,让他做什么做什么,把残月宫送给别人都有可能。
对自己笑的一脸纯良的人,裴芊都觉得滑稽,她用手指戳戳梅啸寒肩膀,“你说你,一大男人喝点小酒就这样,要是有花姑娘趁火打劫,你不给我找个后妈来?”
话一出,梅啸寒像是听懂了,他模样诡异地笑意更深,没等裴芊说完,突然站起来绕着庭院打转。
“等等等等,要做什么?”裴芊莫名其妙跟在人后面,看他在草丛间弯着腰找什么,联想起方才的酒杯事件,她哭笑不得道:“你不会真在给我找后妈吧?”
梅啸寒不答,但很快就不乱窜了,他似乎在草丛里发现了什么,弯下腰用手一勾,几朵小白花落入掌中。
他将上边的泥与露水理了理,微微蹲下身与裴芊平视,把花递了过去。
裴芊看着眼前的花和一脸笑意的人,心下一愣。
原来他是在找花。
她伸手正要接过,突然一个转念,又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俏皮道:“给我我就要,那岂不是很没面子?答应一个条件我就接。”她一顿,像是犹豫了会儿,道:“亲我一下。”
说出去她就后悔了。
说话间脸颊早滚烫不已,她不断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老爹亲女儿很正常,哪怕不是亲生的,亲一口要什么紧?
……好吧,她就是借着酒劲觊觎人美色了。
二十九年的英明被她一夕毁灭,她想扇自己两巴掌,回头好好把“羞耻”二字练一练。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只能补救道:“我是说,这么久了,你都没亲过我不是?要等再长大就不好亲了……哎算了,我酒喝多了,当我没……”
话音戛然而止。
略有些凉意的唇瓣印在脸颊上,带来一股清酒的醇香,混杂了空气中绽开的桂花甜味。
裴芊脸上热的能煎蛋,她瞬间有些不敢看面前这双笑意满满的瞳孔。虽是轻轻一碰,脸上却像留下了烙印般,升腾着定格住相触的部分。
梅啸寒笑着看向她,将白花递到面前。
花,酒,美人,圆月。人间一大美景。
静了半晌,裴芊总算缓过神,嘴边的笑意还未扩散,她忽然瞳孔紧缩,一把将梅啸寒推开。
这力使的极大,把人推的踉跄了几步,一支从天而降的羽箭便嗖地一声穿过方才站的位置,插入地底。
有刺客?!
裴芊顺着箭矢来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檐顶,一架弓弩拿在手上,正对准他们的位置。
前一刻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凉意顿起。
特意为了吃个清净的团圆饭,裴芊早早就把下人遣了回去,可哪怕如此,这周围的守卫一定不少,怎么会放一个刺客进来?
更何况林河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梅啸寒,不过送个月饼去地牢,用的了这么久?
多个问题涌上,还没思考出答案,又一支箭矢擦着夜风呼啸而来。
裴芊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将梅啸寒推到一边,那支箭便以极快的速度射入草地。
一声闷响,羽箭入地半寸,箭旁的草丛瞬间腐蚀殆尽。
箭上有毒?
裴芊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支箭,一个激灵,快速跑到梅啸寒身边要把他往屋里带。可奈何这人神志不清,不知道情况紧急,推搡着也只是慢慢走几步,羽箭擦肩而过都不知闪躲。
她有些慌了,用力晃着梅啸寒,大声道:“梅啸寒!醒醒!有刺客来了,你那吊炸天的武功呢?!”
仍是笑而不答。小白花还在手里摇曳。
裴芊一愣,这才发现梅啸寒眉间的红印不见了。
喝酒能把武功喝没了,当初围剿宋宗主还费尽心机让他自断经脉,给他来碗酒不就好了!
黑衣人还在屋檐上不停放箭,一支支羽箭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裴芊拖着梅啸寒身体左支右绌,有几箭蹭破了皮,箭上不知是什么毒已开始发作,整片皮肤又疼又痒。
她有点佩服自己,一个月不到就要经历两次刺杀现场。
中秋节还能遇上刺客,这些人不给自己休个假么?
梅啸寒衣袖已被划破了几处,伤口开始向外渗血,现下仍是一个侍卫都没来,也许早被这黑衣人解决了。
箭如雨下,夜风呼啸。屋檐上的黑衣人认准了他们放箭,虽然只有他一人攻击,可这些羽箭的密度和速度都是极准极快的。
裴芊又躲过一箭,可另一箭没躲过,直接扎在脚上,刺穿小腿。
钻心的痛已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她咬着牙把梅啸寒拖到屋内,正要上前把门关上,一支黑箭从她眼前划过,流星般闪现又消失,直逼身后人胸口。
箭再快,也快不过人的思维。
电光石火间,裴芊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她看着梅啸寒傻傻站在原地,还没思考出个决策判断,身体一倾,挡在了人身前。
也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