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16
空山新雨后,两个身穿银灰色道袍的少女,在山道之上相互搀扶着前行。何当归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叫苦不迭,俗话说顺坡容易逆坡难,原本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顺便采上几株能调理身体的草药,谁知途中竟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现在可倒好,不但她的脚伤变得愈发地严重了,而且……她里面穿的小衣和背心全都没了,被这傍晚的山风一吹,真是腊月里喝冷水,透心凉。
真静却笑眯眯的,非常有成就感,一边走一边感叹着:“小逸啊,你不止本事好,心地更好,遇上你也是他的造化啊。如果这一番他能起死回生,你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你可记着,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了,一会儿回去之后,可半个字都不能再提了!”何当归又嘱咐了一遍。
真静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摇头晃脑地答道:“我知道知道啦!你都讲了第八遍了,还说我是什么‘婆婆嘴’,你还不是一样……”
时间追溯到晌午时分——
何当归和真静一人背着一个小竹筐,悄悄地溜出了水商观,何当归四处寻草药,真静则采山菌、挖野菜。
道观坐落的山顶早年被蒙古大兵放过一场大火,直到现在草木也不怎么茂密。两人在道观周围兜来转去,找了很久也没多少收获,不知不觉就往山下面走去。
走着走着,真静看见一棵歪脖子树上有个鸟窝,爬上去一瞧,有七八枚石子儿大的鸟蛋。何当归告诉她给鸟窝里留下两个蛋,然后扶着她滑下了树。再走上两步,何当归又发现了一个鸟窝,真静三下两下爬上去,仍然依前法给鸟窝里留下两个蛋,拿走了其余的蛋。
因为一下子得了好东西,两人食髓知味,所以就一边聊着天,一边双双仰起脑袋,往树上东瞅西瞅地寻找鸟窝。
“小逸,我在道观里住了四五年,也不知东厢的院墙下还有个狗洞,你如何知道的?”
“是上辈子咱俩一起发现的。”何当归在心里这样说,口中却逗真静,“哦,因为我刚好看见几只耗子从那里走出来。”她知道真静最怕的就是老鼠。
果然,真静吓得怪叫一声,捂着耳朵跑远了。
何当归的脚踝有伤走不快,便也不去追她,只在后面嘱咐:“小心脚下路滑!”话音刚落,前方的真静“咣”地一声倒下去了。何当归大急,一瘸一拐地追过去,远远瞧见真静趴在地上,连忙喊道:“没摔伤吧你?”
只见地上的真静神色惊慌,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后退着大叫道:“草、草丛里有个死人!”
何当归惑然地走过去,只见附近的几株草上沾着红色的东西,好像是血迹。再走近,就看见草丛里真的躺着个人,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小孩子。何当归又细细地看了几眼,然后转身拉着真静就走。
“死人,有死人!”真静还处在震惊状态。
“好了别叫了,我看到了。”何当归敲一下她的脑门,“第一,无论你怎么叫,死人都不会活过来,也不会跳起来咬你伤害你,因此你不用这样怕。反而活着的人,有时候却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害你,所以活人比死人要可怕得多。第二——那个人根本没死。”
“哈?!你说他没死?你怎么知道的!”真静瞪大眼睛。
何当归没好气地说:“好姐姐,我是用眼睛看见的,我看见他会喘气,会皱眉,伤口还会淌血,一定是因为刚刚你一脚踩到了他的伤口。”
真静脸一红,大窘道:“那……那是因为人家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哪里还敢多看……咦?可是小逸,既然他还活着,你怎么就这样拉着我离开了?咱们不救他吗?”
何当归摇摇头,不再多话,拽着真静的袖子继续走。
真静却不肯再走了,语气里带着一点哀求的意味:“小逸,不如咱们救救他吧!”
何当归一摊手:“怎么救?你会救还是我会救?咱们又不是道观里供奉的三清圣像,洒几滴圣水喂一粒仙丹就能救活一个人。”
“可是……那是一条性命啊,你怎么如此冷漠!”真静眼圈发红,“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救他!出家之人如果见死不救,各路仙君知道了也不会庇佑的!”说罢甩开何当归的手,转身要返回去。
何当归默默地看着真静的背影,少顷,叹口气追在她身后喊道:“真静,你听我说,你想救人我也不会拦着你,救危扶困是一片好心,我如此看重你这个朋友,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一片好心。可是,这件事里面有些古怪之处,我不想让你好心办坏事啊!”
真静听到这里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一眼:“什么古怪之处?”
何当归追上来,重新拉住真静的手,给她分析道:“这里离大路仅仅几步之遥,普通人如果受了伤要寻求帮助,怎么不去大路上等待,反而躺进茂密的草丛里呢?我刚刚瞧过那附近的血滴,是从西面断断续续延伸至草丛的,很明显那人曾经经过了大路,却没有在大路上停留,而是拖着重伤之躯继续前进,最后藏进了草丛中。”
真静听得一头雾水:“可那又怎么样?”
“那就说明了——他根本不想让别人找到他!”
真静瞪着眼睛惊呼道:“不想让别人找到他,难道……他想自杀?”
何当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敲敲真静的脑门,反问道:“若你想自杀,你会给自己的身上划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