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这座南方城市仍然是笼罩在湿热的空气当中,烈日当头,骄阳似火,热烘烘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树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街上的人们要么是坐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乘凉,要么就是撑着一把把五颜六色的太阳伞来躲避紫外线,不过,更多的人是连门都不会出的。
张晓芳刚从摇摇晃晃的公交汽车上下来就仿佛踏入了一个蒸笼中,她眯了眯左眼,抬起右手举上头顶来挡挡太阳光,从而来缓解眼睛突然处在强光下的不适。接下来,她便前往目的地了。从公交车上下来后,顺着大路往前走不了多远的距离就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三医院。
张晓芳以前经常跟同学们开玩笑什么“你为什么要从三医院里逃出来?”“这样才可以把病房留给你。”“你是三医院头号病人,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这之类的笑话。想到这里,张晓芳便忍俊不禁。不过,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病,而是来看自己的爷爷。
张晓芳的爷爷是在去年检查出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也就是我们说的老年痴呆。虽说只患上了一年,但情况却不怎么好,再加上她爷爷还有高血压,高血糖和心脏病,她奶奶又在一年前去世了,所以一家人最终决定将老人送往三医院。
三医院张晓芳来过好几次,所以对于去她爷爷病房的路早已熟悉,不一会,她就来到了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当她正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听到病房里一声中气十足而又嘶哑,仿佛从喉咙里直接吼了出来但是却已经破音了,怎么说呢,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痰没有咳出来的颤抖的“滚”字。“噗”张晓芳将已经扶上了门把的手直接收了回来来捂住想笑不敢笑导致憋得通红的脸,“不是,我爸这声音实在是太好笑了吧”。张晓芳心想。
没错,刚刚发出那杀猪一般叫声的就是张晓芳的爸爸了,他爸爸是一个县级高中的英语老师,平时为人礼貌,对待别人彬彬有礼,从容大方,颇有师者风范,张晓芳想不到自己这么文雅的父亲会叫人滚,而且还是吼得那么搞笑,她觉得她爸以后可以不用见人了。张晓芳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门口小声地笑,所以,她现在靠在门口,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捂脸,弯下腰抽搐一般地笑,倒真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三医院的病人,要是现在有个正常人路过的话,看见她这个样子恐怕都要感叹一句:“可惜啊,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一个神经病了呢!看,还在抽搐呢。”在门口笑了一小会儿,张晓芳做了做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推开了门,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疯女人。是真的疯女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时而大笑时而哭泣时而癫狂时而愤怒的女人,正张牙舞爪地朝张晓芳爷爷的病床扑过去,幸好的是好几个医生护士把她抓住了,他们正费力地按着乱动的疯女人并忙着给她注射镇定剂。所以张晓芳这下可算是知道了刚刚她爸叫人滚的原因了。而那个正在挣扎的女人看见张晓芳进来了,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拼命想甩开按在她身上的一双双手,奋力朝张晓芳冲来。“啊!”这次换张晓芳惊慌失措地大叫了,张晓芳连连往后退,好在下一秒那个女人就忽然安静下来,然后……晕倒了。原来是镇定剂注射好了。“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来打我呢!”张晓芳边说边喘着粗气还用手轻拍着胸口来缓解刚刚的紧张情绪。
“来了啊。”张爸看见了女儿对站在门口的张晓芳说道,他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面露倦色地继续说:“进来吧。”张晓芳进门后看见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床上,正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嘴唇翕动,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那正是张晓芳的爷爷。此时她的父亲已经摘下来眼睛,闭着眼睛用双手挤压着鼻梁上的睛明穴,那是一种缓解眼部酸痛和压力的方法。张晓芳忍不住心里一酸,随即露出笑容,“爷爷,我来看你了。”床上的老人听到了这句话后,微微抬起了头,望了望张晓芳,然后又黯然地低下了头。在那一瞬间,张晓芳明显地看见了她爷爷在抬头又低头时,眼里闪过了璀璨如星光般的色彩,而下一刻,那种星光又荡然无存,那是一种期望的喜悦与失望的悲痛。“刚刚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张晓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道。
“没什么,就是一个疯子!见人就打!是来拿钥匙的吧,来,钥匙给你,你先去家里收拾一下,一会儿你妈就过去了,明天是分班考,好好准备一下吧,争取进一个好班。”张爸边说边掏出钥匙给张晓芳。
“那你……”
“我在这儿照顾你爷爷,过几天开学了我就没什么时间了,今年又带的是高三年级。”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也要注意休息。”说着张晓芳接过了钥匙。
走出医院之后,张晓芳回想刚刚的场景,鼻子不禁一阵酸痛,她感觉,爷爷和爸爸都苍老了不少,尤其是爷爷,看样子,奶奶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她依稀记得,当年她和爷爷奶奶一起在乡下生活的时光,单纯而美好,那时候,每一天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果然是越长大越烦恼啊。”张晓芳心想。
张晓芳本郎,当年中考时她发挥失常,以4分之差与乐阳中学失之交臂,而乐阳中学,就是这座小城里除了市一中以外最好的学校了。不过,好在她够勤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