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只要武自生不是自然醒来,心情都很差。这时,他的心中就很烦躁,就像埋藏了很多火药,一点就炸。而小猴子就是那根导火索,在他耳边吱吱复吱吱,向东当空嘶。
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地还在朦胧之中,你瞧一瞧哪里有人来往。武自生从来就不是一个勤劳的人,反而很懒惰,很随性。
当初学探香手时,最开始百里长风就让武自生睡圆木枕头,还有冰凉的石板床,没有被褥,还是大冬天。想那时,北风飘摇,大雪纷飞,天地间的动物都不知在哪里瑟瑟发抖。
也怪这门技术是武自生自己要学的,这能怪谁,怪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当武自生懒床不起,那就只有得罪了,百里长风三两手就将一切取暖的东西拿走,真的冷啊。
后来百里长风也懒得督促武自生了,就在他的石板床上打造了小机关,时间一到,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来。那一段时间,真的是天没亮就醒了,从床上猛然坐起,就像自然而然的反应。
很长时间下来,武自生都保持了这早起的习惯,不过后来就调整了回来。
自然,他当初也是做出了很多抗争。诸如,老子不学了,然后百里长风一声冷哼,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就是偶尔偷懒,落下了进程,百里长风又是活动了一番手脚,又将他揍得鼻青脸肿。百里长风还算很好,给了武自生各种耍泼皮无赖的机会,虽然最终都是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若非打不过百里长风,武自生是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的。
如今,这情形很类似,不过由百里长风变成了小猴子。还有就是小猴子不打武自生,除非武自生敢反抗。
武自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了望身旁嘶吼得起兴的猴子,打算换一处地方继续躺下。不过,小猴子却是跟着武自生,紧紧地跟着,寸步不离。
咬牙切齿,讲理行不通,人与猴子毕竟言语不通。
远处的一座山,青色石头的阶梯上,倒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从山上下来,清清瘦瘦,挑着一双尖底铁桶。
这人倒是起得很早,让武自生心中猛然一动。可他决然不会心生:我也要努力,我也要成为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的想法。如今,他也只是一咬牙,愤恨地跳进了瀑布中,扎起了马步。
猴子,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要将你踩在脚下,踩踩踩。
紫烟瀑布之名的由来,自然是因这紫阳东升之时,在山的顶端,瀑布之上,有紫气萦绕,有如烟雾。
不过瀑布之下的武自生却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眼花落泪无人知晓。
当薛长老在洞口隐隐一现,瞧见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咬牙坚持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称道一句:“此子还算有些毅力。”
可谁又知道,这少年不过是被一只猴子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若是你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却在某一日被一只猴子折磨得不成人样,还甩不掉,你也会如此。
瀑布之下,在那一瞬间,又是一声倾尽全力的嘶吼,震动着这山谷:“若不洒血非君子,欲登高楼先磨性。”
总之,还是很有震撼力。
在拼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之后,武自生被瀑布打了出来,然后被小猴子拉了出来,扔在了花团锦簇的地上。这个时候,小猴子也不再吱吱地叫了,只是在他身旁呆呆地坐着,若有所思。
薛凝雪此时就在紫烟瀑布附近,这一切自然也尽收眼底。薛长老从来不允许薛凝雪踏上修行的路,就是与修行相关的一切,碰也不让她碰。不过,薛凝雪自然有她的办法。
此时,薛凝雪就偷偷摸摸地在那里修炼《感悟》篇,这还是她软磨硬泡,从自己的师兄柳叶那里骗来的。
她从修炼处走了出来,手中握着那一根寒光冽冽的长枪,瞧着可怜兮兮地武自生。这长枪是薛凝雪在四五岁时,她的父母亲送给她的,在这几年里,薛凝雪几乎和这银枪寸步不离身。
薛长老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没有人会去招惹他,尤其是他的弟子。据闻当初有一个胖弟子因为两句话惹怒了薛长老,就被罚在瀑布之下淋了一年,活活减了几十斤。然后就变得高大帅气,很多小师妹都在追他。
若非这小胖子有大恒心,大毅力,恐怕还得被迫离开凌虚宗。
武自生睁开了眼,几乎生无可恋,这哪里是他想要的人生。身旁走过两个拿着斧头的灰衣少年,他们议论纷纷,对武自生那是无比的同情,就像是对路边要饿死的小猫小狗的那种同情。
同情归同情,路还是要走的,馒头等干粮还是要吃的。武自生肚子咕咕叫,无力地望着天空,多么痛彻心扉的人生,活着,很难。
此时此刻,小猴子也不知去哪里逍遥了,留下奄奄一息的武自生。正在悲叹人生无常,人心险恶之时,一个两个果子就滚到了武自生身旁,然后就是吱吱叫声。
果子很香,一个饥饿的人自然会认为什么都是好吃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武自生就将果子往嘴里塞,使劲塞,这或许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果子。
这猴子,还算有着一点良心,武自生也算满足了。远处的山上,那通往峰顶的青石阶梯上,那个瘦小的身影依旧艰难前行,向上,向上,从来没有停下脚步。
那人究竟是谁,他又在作何事。不过,打心眼里,很佩服。要武自生像那人一般,武自生可做不到。
练完了这一天的瀑布扎马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