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批判文章,内容说的是某地主家的孩子如何云云。
言词简单,内容空洞,纯粹为骂而骂,却很明确的表达了这时代的观念与思想。
李慕妍念完后,支书点了点头,又拿了几份类似这样的纸张给她,让她跟着去前头。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将手上这些稿子念完。”支书说着,示意她坐下,手指着她面前的黑色仪器,“这是广播机,这里是开关,不说了时记得关掉。”
“麦克风在这,你等会依稿子念,念完后换切这里……”支书指着黑色仪器上的按扭,“按下按钮后,适才念过的稿子再全部重念一次,念完再切下一个,直到八个按钮切完也念完,这才来找我,懂吗?”
原来不用手的工作,就是广播……看着手上要念的十张稿子与机器上的八个钮,李慕妍嘴角微抽。
这是喉咙失声的前奏啊……
“这些稿子念一天,还是上午完成?”她问。
“念完就来找我。”支书没给她时间,丢下这句后便回他办公桌忙。
就这样,李慕妍展开了广播念稿的日子。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电视,但仍不普及,广播喇叭依旧是偏僻农村乡镇主要的传播讯息工具。
李慕妍并没急着念稿,而是将稿子全部看过一遍后才开始。
十张稿,除了支书一开始拿给她的那张是批判的文章,其他的是新闻稿及一些农业知识与上边讯息,当然,还有促进生产等口号……
一时间,晋江湾上的庄子,挨家挨户边上装的喇叭响起了激励人心的声线。
李慕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一庄接过一庄,由广播传递,自喇叭里放送开来。
而当李慕妍的声音自大三大队的喇叭传出时,正挖渠的知青便有人疑惑说:“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李知青?”
丁小兰本是没注意,但知青里有人这么说,便也认真的听了会。
那声音虽说的慷慨激昂,很能引人热血沸腾,让人一时听不出是李慕妍特有的柔和软调,可话语间的扬气顿挫,非常像李慕妍固有的说话习惯。
“还真──”丁小兰差点就将这声‘是’给脱口而出,怪异的对着问这话的何凝芳道:“有问题不会等会吃午饭时问慕妍吗,干啥在这瞎猜?!”
何凝芳哪曾想问个问题就被丁小兰怼了,而丁小兰这一怼,胡薇也阴阳怪气的附和。
“太闲了呗!我看就是挖渠的活儿她干的太轻松才这样,等会邵同志回来我就和他说一声,否则这人过太爽啊,就会在那有的没的……”
“胡薇你──我就是过的爽怎么样!邵同志乐意让我过的爽怎样!”何凝芳不甘势弱的怼了回去。
“你!”胡薇被她那得意劲气的,差点甩掉手中铲子不干了!
何凝芳这怼的一时爽,却俨然忘了自己的活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在一众挽袖子挽裤管的下水挖渠,她就只要将装了烂泥的袋子搬上推车,再推车去另一地方给人处理,随后将空了的烂泥袋子带回来,如此来回……
这就是何凝芳的工作。
比起挖渠的人,她的活计真的是太轻松了,所以她话一出,完全挑惹众人情绪,纷纷酸言酸语了起来。
而这一酸的结果就是吵,吵到最后就是打!
然而这会邵承志随着苏爱国去县里,而第三大队的副队长闹肚子疼,蹲在茅厕里走不开身,于是打起群架的知青们,让旁的村民看的不意乐乎。
村民们不仅没上前劝架,还各个点评起谁差谁强,谁该如何,要是我来的话会怎么样云云。
也因此,当副队长蹲完茅厕回来时,该挖的渠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全部人都在看戏,气的他一嗓子吼,这才又开始动工起来。
当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副队长让记分员将今日在这挖渠的人扣了工分,而打架的知青更惨,除了写悔过报告,工分还倒扣!
也就是连昨天的工分也扣除!
这下知青们简直气疯了,囔声的结果是:再吵再扣前两天的!
副队长这么说,谁敢再闹?
不能闹就是气愤,可又不能如何,于是对引起事端的何凝芳就没有好脸色了。
邵承志去县里回来后是午饭的事,得知这事时,简直无语凝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凝芳,你管好自己的嘴,别搞群体破坏。”
邵承志好意说着,然而被众人怼了一上午,之后又被扣了两天工分,早已满肚子委屈说不出的何凝芳,哪里听得进去。
她只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作对!
“邵承志!连你也说我!?”何凝芳吼着,紧接着便是气哭的掩着脸,跑出了知青点。
邵承志被吼的有点懵,看着何凝芳的背影,嘴上喃喃。
“我说了你什么了……”
*****
大队部并不在苏家庄上,而是隔了两村子,座落在林家村上头。
也是因为隔了两村子,所以苏家庄跟林家村有些距离,也导致来回一趟得走上两小时。
顶着这大太阳,李慕妍又不是脑子抽了才走回苏家庄吃那捞没几粒米的稀粥,然后吃完后又花一小时走回来……
这样来回走,中午吃的都消化完了好嘛。
李慕妍正想着干脆找个地方躲进杂物间吃存粮,支书他媳妇儿在午休前便揣了个杂粮馒头过来。
“李知青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