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已经来到,虽说气候还稍稍的有些寒冷,林子里吹过的风儿也带着几分料峭,可冬眠的蛇虫应是已有些复苏了。
在草木繁盛的林子里穿行,威胁到人生命的不仅是迷路和不小心踩空,还要随时提防蛰伏在草丛和灌木中的蛇虫鼠蚁。
领着众人离开驻地,周仓走在最前面带路,刘辩则拉着唐姬紧跟在他的身后。数十名汉子轮流抬着重伤患,一路朝山坡的另一头翻去。
太阳临近落山,刘辩等人才离开驻地。翻过一座山头,刚走到与下一座山相连的谷地,斜阳就已被西边的山峰遮住了半边脸庞。
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大地,附近的山峦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橘光,要降临了。
“大家快些,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对面的山林!”抬头朝被远处山尖遮挡了半边的落日看了一眼,刘辩向身后的众人招了下手,拉着唐姬快步朝着对面的山林走去。
想到天色一黑,身后这群汉子将有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视物,刘辩清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步伐也要比先前快了一些。
被他拉着的唐姬刚才还能勉强靠着走路跟上他的步伐,可这会他加快了速度,就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他。
“先生……让兄弟们将我等放下。”刘辩才向前走了十多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回头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个断了条腿,浑身都糊满了血污,正被两个人抬着的汉子。见刘辩回过头,他强撑着将上身挺起了一些,十分虚弱说道:“我等已无法与官兵打斗,带着我等只会耽搁了先生和兄弟们的路程……”
松开拉着唐姬的手,刘辩先是朝唐姬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后转身走到说话的汉子身旁,伸手轻轻帮他把搭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给捋到鬓角旁。
“兄弟!”双手扶着重伤汉子的肩膀,刘辩低下头看着他那张沾着许多灰土的脸,又用手掌最宽厚的部位帮他擦了擦脸颊,以极其坚决的语气对他说道:“你们和我一同战斗过,我曾在战场上把后背交给你们,我们都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无论你们将来还能否与敌人战斗,今天我必须把你们全都活着带出这里!兄弟这个称呼,不是让我们说出来当下酒小菜的,而是要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当刘辩说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几个字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们中的许多人,自从中平元年就参加了黄巾军,跟随大军转战南北,也曾在许多不同的黄巾将领麾下当过兵。可他们却从来没有遇见一个像刘辩这样的人,从没有哪个当将军的,会对麾下的士兵说出“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这样的话来。
最让汉子们感动不已的,并不只是刘辩说出了能暖他们心窝子的一句话,更重要的是刘辩不仅说出了这种暖人心的话,还不避尊卑,帮着重伤汉子捋头发、擦脸上的积灰,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已是让这群曾在战场上体验过九死一生的汉子们感动莫名。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腾着一股火焰,这一刻刘辩不经意间说的话、做的事,已是让这群铁铮铮的汉子做出了将他们这条命彻底的交给他的决定,将来的日子里,如果有人企图对刘辩不利,除非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走吧!”每个汉子的眼里,都噙着感动的泪光,刘辩朝他们招了下手,重新走回唐姬身旁,拉起一脸痴迷望着他的唐姬,朝着对面的山林走去。
趁着落日的余晖还能给大地带来些光亮,刘辩等人钻进了对面的山林。他们刚钻进山林不久,先前休息的那片林子里出现了百余名衣甲鲜亮的官兵。
贾诩蹲在一片被重物压的十分凌乱的草地旁,从草丛里捡起了一根沾满了鲜血的布条。
他眉头微微拧着,将布条丢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山顶,对身旁的官兵说道:“贼人刚离开不久,可笑的是他们竟还带着伤患。今晚就地扎营,明日一早继续追踪。”
“诺!”立于一旁的官兵应了一声,转身传达贾诩的命令去了。
夕阳终究还是挣扎着落下了山岗,夜幕渐渐的爬上了树梢,连绵不绝的大山、谷地,都被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
新进入的这片林子,树木比先前的那片林子稀松了不少,林子里更多的并不是高大的乔木,而是低矮的灌木和深深的草地。
一片片鳞状的云朵从远处飘来,本就没有几颗星的天空被遮蔽的严严实实,刘辩仰头朝夜空看了一眼,对身旁的周仓说道:“今晚恐会有场大雨,去问下有无可以夜间视物的兄弟。”
“诺!”周仓应了一声,朝着刚坐下歇息,正准备睡觉的汉子们走去,向汉子们喊道:“兄弟们,你们谁的眼睛还能看见?快些出来,先生有事吩咐!”
“夫君如何知晓今晚会下雨?”周仓刚去向汉子们询问谁的视力在夜间正常,一旁的唐姬就小声向刘辩问了一句。
“你看那些云朵。”林子里的树木很是稀松,透过树冠能清楚的看到夜空中的云层,刘辩抬手指着夜空,对唐姬说道:“云朵呈鳞片状分布,这种云是积雨云的一种,出现这样的云层,几个时辰之内必定有场大雨!”
“夫君上知天下知地,妾身真不晓得这世间还有甚事是夫君不晓得的。”唐姬抿着嘴,缓缓的低下头,若不是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刘辩一准能看到她的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