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府不远处,无垠的良田间有一条溪流,清水涓涓。小溪两岸栽种有许多遮阴和固土的杨柳,如今正值伏夏,柳枝纷飞,杨叶翠绿。
在其中一棵粗大的柳树下,站立着两个耆寿老者,正在纳凉交谈。
“三月败柳絮,那柳絮可凉血止血,亦可解毒消痈,端的是好东西啊。”一个老者手握一根柳枝,眼神浑浊却犀利。
另一个老者点头,“垂柳耐水湿,亦能长于旱处。其絮有奇效,确实好物。医子,我医家自春秋卢医故后,便避世不出,缘何如今您执意要出世?恕师弟愚昧,至今未能参悟。”
“论病以及国,原诊以知政。吾医家避世实非所愿,皆躲灾祸而已,苟活残喘,焉需自夸。
汉立以后,本应是我医家最佳出世之际,然武帝独尊儒术,打压诸子百家,致百家失颜色。
如今,汉庭败像已显,黄巾起义从者如云便可窥究一二。
至此,医家若再不出世,便极有可能从此泯然于史。吾等身为医家传人有何颜面再参拜医祖神农,先贤卢医?
医家自祖神农以来已历三千载!万不能断于吾等之手!”
身为当代医者,医家第二百四十九代传人,李钚倍感压力山大。每日夜不能寐,唯恐传世三千载的医家在自己手中断绝。
如今汉室根基已断,各地军阀林立,豪门暗中串联,只待汉室耗干最后一丝精气神后,他们便伺机而动,绸缪这万里江山。
李钚直觉,此为医家出世最佳时机,是以他在年初就暗中运作,原本他相中的医家世俗代言人是时任太医令,洛阳名医世家瞿氏家主瞿池,可没成想前不久瞿池突然被罢官致仕,新任太医令竟是一介还未弱冠的年轻人。
查探新人太医令华安又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至如今,李钚在对华安有了大致了解后才下定决心带领医家数百门生出世。
“师弟,走吧,择日不如撞日,适才有弟子来报,那新任太医令华安已至府邸,你我前去,依我医家大名。先祖神农,先贤卢医之光辉,足以使他折服!”
李钚很自信,医家手握天下泰半精深医书,药方,名医,传承三千载的底蕴,史上又有神农氏,卢医扁鹊此等绝世名医,足以让世间所有医者顶礼膜拜。
在李钚眼中,他医家能选中华安,是他华安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分!
他有何理由会不同意?
“喏!遵医子令。”
身为医家医子以下第一人,医家当代首席方技师秦琅却并不愿医家贸然出世。
乱世之中好攫利,却也易消亡。然,医子李钚态度坚定,他秦琅也只能服从。
愿天佑我医家。
————
华府内。
华安问了古月的婆娘很多问题,大致了解了郭嘉的一些简单讯息和颍川郭家的家世背景。
他倒是想知道更多,奈何古月他婆娘只知道这么多。
“古郭氏,你自去找太公领赏三千钱,算作今日赏赐,去吧。”
古月的婆娘郭氏脸色一喜,赶紧给华安施礼后就欢喜的疾步走了出去。
古月看着自己婆娘溢于言表的欣喜嘀咕了一声,不妨被华安听到,踹了他一脚。
“别嘟囔了,郭氏去接郭嘉了,刚好现在无事,听怜儿说你儿子挺聪明的,你去抱过来,让我瞧瞧,若是可堪培育,不妨入我鸿都门下。”
古月闻言狂喜,激动的回喏施礼后就蹿了出去,刚出门就大吼了一声:“兔崽子,滚过来!”
华安闻言笑骂了一句,然后就将自己丢在了大厅里的桌案后,四肢八叉的躺着纳凉。
在自己家,还没必要一板一眼的注重礼仪,主要是一套套礼仪太繁琐太庄正太累了!
不过华安并不打算在府里取消这些繁琐的礼仪,古人以礼治国,以孝治国,在封建社会里没了礼法支撑,道德会崩殂的极为快捷!
这个先例自己一定不能开。
不然道德崩殂与否先不去谈,成为大汉朝所有勋贵和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一定的。
得不偿失。
刚刚躺下就有丫鬟站在门口通禀,华安只得爬起来,慵懒的枕着手臂打着哈欠。
“何事?”
“回禀家主,门外有两个老者求见,自称是医家医子和医家首席方技师,这是拜贴。”
水灵灵的丫鬟趋步上前,低着头双手将一方黑色拜贴放置在华安身前。
华安探手取来,饶有兴趣的打开拜贴。
“医家?医子,首席方技师?什么鬼?诸子百家的医家?呦,祖师爷是神农氏,师承卢医秦越人,这不是大神扁鹊嘛!”
看完拜贴,华安吩咐丫鬟将两名看着带进来。
丫鬟刚应喏离去,身躯魁梧的古月如一阵风一样提溜着一个蔫啦吧唧的小屁孩跑了回来。
“家主,这是俺家孩,小名六儿。兔崽子,还不赶紧给家主行礼。”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屁孩,正吸溜鼻涕,活泥巴,穿开裆裤,到处疯玩的年纪,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哪里会行什么礼。可他有摄于老爹的威严和瞪着的铜铃眼,只得跪到地上,准备给家主磕头。
“六儿?可有大名?”
“还没咧!”
“要不我给取一个?”
“中嘞!还不快谢过家主,别起来,继续磕着。”
华安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战战兢兢的朝自己磕头,心理压力实在太大,无奈起身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古有卫霍荡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