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四把笔、徐水龙被拉猪一般拉到。
阴沉着脸,郁锋涛眼睛冒火审犯人一样,开门见山,怒斥起来:“四把笔、徐水龙,你们两个给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三个草寮,一把火,一夜间成了灰烬。这把火是谁点着的,我想,你们两个比谁都要清楚。乡里乡亲的,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十分钟之后,我是不是马上去派出所报案,那要看你们两个。”
怒斥声尚且在空中回荡,郁锋涛即匆匆朝被烧的草寮走去,把四把笔、徐水龙扔在那儿,恐惧呆望着他仇恨弥漫背影。
——是警告还是通牒?
也许只有郁锋涛自己才晓得,四把笔、徐水龙可是吓得脸如石灰,直冒冷汗。
恐惧归恐惧,害怕归害怕,四把笔、徐水龙也不是蠢猪一头,恐惧、害怕之后,见郁锋涛光拿话吓唬他们,根本不敢指名道姓直说是他们两个放火,这不是明摆着他郁锋涛手上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怀疑罢了。
郁锋涛从他们面前一走开,疑虑片刻,四把笔、徐水龙两个人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扭头径直回村去。
“你不仁,休怪我——锋涛不义,你们可是自找的!”心底里头咒骂一句,郁锋涛扭头对身边的吉景生大声说道:“景生,你马上赶去派出所报案,叫派出所的民警立刻赶来。我就不信了,难道会是鬼神放的火。”
吉景生开着拖拉机去派出所报案,没到村口,赶上了四把笔、徐水龙,扭头朝他们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这一回死定了,我这是去派出所报案。”
脸色刷地苍白,四把笔、徐水龙心嘭嘭嘭乱跳。
——贼喊捉贼。
双脚一踏在村口,四把郁锋涛给人打墓碑心眼使坏,遭到报应,三个草寮昨天夜里全被鬼一把火烧掉了。
经四把笔、徐水龙这么一闹,全村人才晓得郁锋涛的三个大草寮一夜之间全被烧毁,人们蜂拥跑去瞧热闹。
看到好好的草寮一夜之间烧成灰烬,围观人群没人同情,没人感到可惜,更没有人感到义愤,更多的人心头则暗暗窃喜,幸灾乐祸:烧的好,烧的好,烧的好,活该。
四把笔、徐水龙五更天唱小曲——早了。
下午三点钟左右,在全村人围观下,四把笔、徐水龙即被铐上冰冷手铐押走了。
并未因为草寮被歹毒小人纵火烧了而停工。郁锋涛一边叫打墓碑几个人在露天里继续干,一边把山上开采石头的几个人叫去重新翻盖草寮。区区小事,要是这样叫他束手停工,叫歹毒小人得逞,叫全村人看笑话,他还办什么石雕厂?
郁锋涛不停工,村里有人越心慌、狂躁、眼红、妒嫉、仇恨……
叫全村人傻眼的是,现在有那么多钱了,烈日下,郁锋涛仍旧一天到晚上跟大家一道一钻一钻地埋头苦打;别人晚上休息了,他仍跟其表哥一道打到三更半夜才肯收工。有人因此骂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在屋里头又要拿他当榜样,去教育、责骂子女们。
这就是闹荒人的劣根。
烈日当头下埋头苦干,郁锋涛苦了自己且不说,特别是害苦了红眼睛父子三个。
从天而降的天价墓碑一事,一传到红眼睛耳朵里,红眼睛眼睛红得都肿起,三天三夜睡不着,连饭咽不下。这要是还是个二十出头后生,家人肯定会认定他是失恋导致。
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苦思苦想了几天几夜,红眼睛才想出一个笨办法,逼迫两个儿子跟他一道去偷学郁锋涛打墓碑。
老天爷太眷顾他们父子仨了,在这节骨眼上,郁锋涛的三个草寮一下被人纵火,烧个精光,只得在露天打墓碑,给他们父子三个提供一个偷学手艺的绝好机会。所以,这父子三个顶着烈日,远远的窝在一个山坳里,偷看郁锋涛打墓碑。红眼睛自己一把老骨头经得住火辣辣太阳下的高温,可是高福旺、高福达兄弟被烈日烤得叫苦连天,又不敢反抗。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啦。
拖着散了骨架身子回到家,跟死猪一样瘫到床上,老婆、女儿叫他吃晚饭已经好几回了,红眼睛一个劲头懒得起床,这个时候要红眼睛起床,还不如把他拉出去砍头算啦。
红眼睛躺在床上跟猪一样,倒是图着一时舒坦,可他两个儿子这时候还坐在饭桌前忍饥挨饿,盯着眼前饭菜口水直滴。——没有红眼睛这个霸主端上饭碗,全家人哪个人敢先动动筷子?
“红眼睛,晚饭吃了没?”巧的很,在高福达欲将压不住心头怒火当儿,大门外传来高阿六叫声。
即使郁锋涛一天到晚埋头干活不知道红眼睛父子三个的鬼把戏,也不见村里其他人全是瞎子。又何况,只要不是下雨天,现在的独松山那可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红眼睛父子三个又没有瞒天过海本事,怎藏匿得了他们的鬼把戏呢?
自从现红眼睛的鬼把戏后,高阿六、高丛木、高怀德、活庄稼、高隆巴、管事佬、高富唐七个人便明白他心头打着啥名堂?
办石料场那可是他红眼睛出的馊主意,现在机器放在那儿生锈,白白扔了一笔钱,红眼睛不心疼也罢了,他居然瞒着他们打上墓碑的主意,为自己财,这叫大家没办法容忍。连续三个晚上商讨之后,七个人豁出去——把整套破碎机卖给郁锋涛,这事,由红眼睛去跟郁锋涛交涉。
眼下的闹荒,人人都晓得墓碑是一块大肥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