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问:“你对葛老板有什么看法?”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看法,只是觉得这个人挺虚伪吧,侄儿生前他不好好对待,侄儿一死他就在我们面前装疼爱,让人看着厌烦,我当面问他,既然咬定是廖阿玫杀你侄儿,为什么不等我们把案情查清,给你一个交待呢?他说按照他们乡下的规矩,人死为大,需要入土为安,不管顺死倒死,好死赖死,入土为安是最重要的,宁可不计较冤家的仇也要先把死者安葬了,回头再讲算账的问题。”
然后问肖光捷:“是不是你有了新发现,新线索,这次来可以把案子拿下了吧?”
肖光捷如实相告,这次来只是转车,不是特意到省城的,要去苞山,再往磨盘寨找一个人。
兰兴虎问:“发生了新案子了?是什么案,杀人吗?”
“就是上次提到过的圣马诺医院女尸失踪案。”
“怎么,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结束?”
“是呀,曾经线索多,绞成一团,我上次到省城追踪廖阿玫和葛跳峰就为了此案,没想到在省城遇上葛跳峰意外死亡,产生新周折,我是撇下葛跳峰案回到中翰另找线索,现在看来线索已经逐渐明朗了。”
“这么说你这次去苞山,线索很明确,可以一举抄底了,是去抓偷尸贼的吗?可怎么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呢,要不要我带几个人跟你走一趟?”
肖光捷呵呵一笑:“虽然线索明朗,但也是去了解情况,此人叫牛水龙,当初女尸丢失时,就是他负责看管停尸房的,从我参与查案开始,我一直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但不是认为他是盗尸贼,或者参与者,而是推测他当时曾目击了偷尸者的偷尸过程,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刻意隐瞒所见,不向我们透露看到的情况,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工夫,他始终在敷衍搪塞。”
兰兴虎将手掌往下一劈:“那你还客气什么,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流泪,需要来点硬的,如果你那边不方便,这次我带人帮你去抓,抓到省厅侦缉科,不信就撬不开他的嘴。”
看来兰兴虎跟苏迭的想法一脉相承,也许这是许多警察的习惯思维,对待嫌犯决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动粗的,还怕他不开口?
肖光捷劝道:“来硬的,可能有效果,但也可能会屈打成招,搞成冤案,这样的教训还是不少,我在省厅侦缉科时,还纠正过三个冤案呢。”
“这我知道,为此当时官宣处的封处长还叫手下给你写颂文登在省报上,我那时在县局看到过,就是这篇颂文让我知道了你的大名。”
“所以呀,老兄,这事还是我去调查一下算了,不劳烦你们了,我现在是侦探,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给案犯定罪,不然法官也不会认。”
兰兴虎其实非常想跟肖光捷一起办案,既然不需要他去,也挺可惜的,只好不强求。
肖光捷说火车马上要开了,等我回来找你聊。
他跳上开往苞山方向的火车。
一路心想,等着吧,葛跳峰的案子,我也不会放下的,已经有了思路,相信一定会搞清的。
而黄妙琳尸体失踪案,也应该快了,相信不久会真相大白。
当然前提是尽快找到牛水龙。
苞山其实只是个停靠站,火车在这里只停了五分钟。肖光捷跳下火车,正愁没有交通工具怎么前往磨盘寨,有一个小伙子赶着一辆驴车过来,热情问他要不要雇车?
这是相当于城里的人力车和三轮车,来得也太及时了,肖光捷问了价,到磨盘寨只要两百文钱,他掏出一个大洋给小伙子。
小伙子这下兴致很高,路上和肖光捷聊天,积极回答各种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肖光捷问。
“叫我松仔吧。”
“松仔,你对磨盘寨的人熟悉吗?”
“不是太熟,但大多面熟吧。”
“你知道有个牛水龙吗?”
“牛水龙?你是找他?那不对了吧?”
“怎么啦?”
“我听说,牛水龙很早就离开寨子,到城里挣钱去了,听说在医院里找了好差使,很多人说起他,还挺羡慕他的呢。他在城里,你到他寨子里找,怎么找得到呢。”
肖光捷告诉松仔,牛水龙可能回寨了。“你知道他的家在哪个位置吧?”
“这倒不难,你只要到寨子里一问就知道了。”松仔说。
肖光捷心里暗暗感叹,牛水龙在城里的医院是看管停尸房的,乡下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还以为他出人头地了,可见乡下的日子多艰难,人们以为在城里落脚才是好出路,哪怕当佣人做苦力,也比在乡下种田强。
这些地区时涝时旱,庄稼常常歉收,一旦人老了干不动活了,得个病啥的,基本就撑不下去。
所以牛水龙会把爹接到城里,哪怕住在三角滩的棚子里,也不愿回乡。
现在他们是被逼回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离开中翰的。
那帮子偷尸贼太可恶了,到时抓捕时,一定给他们点苦头吃吃……
驴车跑了二十多里路,到了磨盘寨。
小伙子说他可以在这里等,什么时候先生要回去,还是由他送到车站,不会再收钱。因为一个大洋,他平时要做三天才能赚到。
肖光捷到村里打听牛水龙家,有人告诉他,牛水龙家在村末最后一个房子,但那房子已经塌了。
塌了?
他马上跑到村末,果然看到在稍高的坡上有两间土坯墙的屋子,屋顶还是茅草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