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爹也是这样。”蒲珏沉吟。
梁平这时却心思根本没在谈话上,只是凝了神细细听辨屋外那两人对话的声音。
只听见一阵沉默,达瓦寨主开口道:“珍玛,寨西有户好人家,他们家的牛也多羊也多,最近还新建了座大房子。”
“似乎有点意思,这达瓦寨主在干嘛呢?”梁平更加凝了神细细听辨屋外这二人的声音。
只听见珍玛道:“阿爸,您说的是哪户呀?”
“就是十年前迁进来那户。他们还是赐了姓的大户人家,权家,有印象没?他们家的家产可多了,那时候你还小,还问我,他们家怎么就有那么多牛羊。”
“……”
梁平一直努力认真听,但不时地会被蒲珏和泽西的说话给打断,还应和了几句,总是听得断断续续。
“……”
珍玛似是干笑了一阵,故意岔开话道:“哦?阿爸,那您的意思是,谁要娶他们家的女儿吗?”
“这女孩子有意思,”梁平微微一笑,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
“你这孩子,故意绕老头子的话不是?他们家的姑娘才多大,我跟你说的是他们家的小子要娶媳妇儿。”
“……”
只听见达瓦寨主道:“珍玛,要加谷子了。”
“……”
蒲珏此时浑然不觉,仍然很认真地跟泽西在聊天。梁平心不在焉地随意接两句话,以免自己被人怀疑正在偷听。
蒲珏便在这段时间内,问了泽西寨子里有什么药店,准备下午出去买些活血补气的药材给那位受伤汉子疗伤。梁平掺和了几句,同意下午出去跑腿,由蒲珏来负责给这受伤汉子输点真气,以便让那受伤汉子更快地清醒过来。
不过梁平这时的心思一直盯着外面达瓦寨主父女二人。梁平平日里练暗器,时时要警觉注意各种突发情况,耳力尤佳。外面那两人的话声音虽轻得很,却并没有逃出梁平的耳朵。
“……”
“阿爸,您刚刚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呢。”
“我没醉——刚刚他们都在夸你美呢。”
“那是别人讨您欢喜的,您这也能当真。”珍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语气都弱了好几分。
“……”
“你这个孩子。权家老大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为人大方豪爽,你要是能嫁过去,这日子啊,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的。”达瓦寨主的声音越发兴奋起来,拉高了调子。
珍玛半天没接话,梁平只听到竹筐倒了一地的谷穗声。
“……”
只听见达瓦寨主接下来继续道:“珍玛,多想几天不碍事,他也说了,愿意等你的意见。”
“……”
珍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梁平有点听不清楚。但他越听越有滋味,听得更加认真了。
“……”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看呢,寨东那户家的泽朗也是不错的。这孩子又是自小在咱们寨子里长大的,小时候还跟你玩过几回,你记不记得?”
“……”
“虽说他家的条件稍微差了点,但这孩子为人踏实能干,勇武有力,又有咱们氐人孩子的志气,我也喜欢。”
“……”
“珍玛,你如果真的拿不定主意,咱们便按着马路的法子,让他们唱个一年半载的,直到你喜欢了为止。那就不请媒人正正经经的来走车路了,怎么样?”
“……”
只听见珍玛怯生生的语气,“阿爸,我……”
“好孩子,咱们就这么办。”
“……”
“我跟你说,我今儿个可是邀了他们俩来,如果这事成了,……”
“阿爸……”这是珍玛的声音。
“对歌争女?”梁平不由得眯起了桃花眼。“果然有好戏看,而且这戏还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幸亏留了下来,不然就错过了一场春秋大戏。”
石坊里面窸窸窣窣地一阵,梁平又听到了几声敲门声,达瓦寨主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往门口去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果然进来了两个人。
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
梁平借口去外头透口气,瞥见了两个小伙跟着达瓦寨主走进来,而珍玛仍然坐在碾边磨谷。
这俩小伙一个看起来壮实豪爽,穿着白色的衣衫,很明显的羌部色彩,看来就是那位权家老大了;另一个则是高大威猛,看打扮是氐部的男儿,想必是寨东那家的泽朗。三个人却不知道怎么,没有进主厅,却绕到后边去了,可能也是为避嫌起见。
只听见关门的声音,几个人似乎是进了一间侧房。梁平决定探个仔细明白出来,便借口上厕所,溜到了墙角,轻手轻脚上了房间。
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三个人的说话声。
“只要咱家珍玛愿意,我怎么会不肯呢?”
“不咧,这件事还是伯伯您老人家说的算。”
“伯伯,您说您喜欢我们两个哪个,咱俩啊,由您挑就是。”
“怎么能这么说呢?珍玛喜欢谁,还得由她自己做主。”
“伯伯,若按咱们氐人的习声能动得了珍玛的心,便选谁。今晚我们就来自己唱歌可好?”
“好!如果这样算得上公平比赛的话,那我也来,看珍玛心里喜欢的是谁。”
梁平不禁一笑,这倒有点意思,这寨主还没主动说呢,这俩人倒是自己提出来了。不过他很快释然起来,毕竟“走马路”也是氐部儿郎们择偶的习惯,选择这个法子也是很自然的。
“……”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