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清见他眼中神色悲恸,有点慌了,连忙站起身,做了个揖,道:“小可年纪尚幼,其实也不过是照本宣科,从香性而言罢了。只是家母当年也曾说过,人生本来便是无妄无喜,若是过于大悲大喜,反倒是容易过度忧思,并不见得怎么好。”
她一面说一面回忆:“虽然我也不懂她为何要这般说。不过,既然她说了香品也是这么分的,肯定自有一番道理。”
“慕容姑娘请坐,”薛坞主微微点了点,抚须笑道:“我多年郁结于心的一番心思,却被姑娘一下看破了。不瞒姑娘说,我这人生平有一大缺点,便是容易忧思过甚,从未得过真正的静心,姑娘指的甚是。这也难怪我的香炼得不好的缘故。”
一时间,眼神中忽明忽暗:“如今令堂能将世事看得如此般透彻,难得、难得。”说罢长叹一口气,转身去沏茶。
说完转过身来,问道:“对了,刚刚姑娘还提到燃香亦有一些讲究之处,如何说来?”
慕容芷清莞尔一笑,道:“燃香之时,还需按照五运六气之理,合理推算,选出最适合自时节和自己体质的香。比如说,今年土运太过,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沉香性平,因此今年养神最好的香便是沉香。”
薛坞主笑问道:“那只是燃沉香即可吗?”
慕容芷清摇头:“单单沉香一味还不够。刚刚我谈过燃香之时需要注意君臣辅佐。因此,当以沉香为君,辅之以丁香、菖蒲、大黄、片脑等物,以调和香料之性,方能将沉香之性调和出来。”
……
整整一上午,薛坞主都一直都在跟慕容芷清聊炼香之道。两人详谈甚欢,蒲珏、梁平二人一直凝神静听,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
品茗过后便是正午小筵,饭罢后又小聊了片刻。
薛坞主对众人道:“这两日太白剑宗的李女侠还在外未归。在下聊请诸位在我家歇息两日,薛某也好招待一番。只是这坞内路途复杂,甚为不便。若几位想要在内游览,届时可呼犬子引路。”
客房都设置在了东厢,里头的陈设虽然简单,但里面的造型格外地精雅别致:简简单单的几节竹枝、几处盆栽,一两处方几,就构造出了一处极为雅致的居所。
三人收了行李,分别进了各自的房内安歇。蒲珏和梁平一间,慕容芷清另外一间。
蒲珏和梁平两人拾掇拾掇安歇了下来,几位仆从送上几碟果盘,仔细交代:“诸位有什么需要,敲西厢尾侧的房门即可,我们这些仆从都在西院,随唤随到。这座院子是坞主的家宅,诸位可放心游览。若是没有人引路,千万别出去,要不然得迷路了。”说罢退了出去,掩好房门。
仆从已经走远,蒲珏按照慕容芷清的交代熏香治毒后,便和梁平摆开棋盘下棋。
蒲珏放下一粒白子,放低了声音:“仲平,你能看出这坞堡的道路有什么蹊跷么?”
“你现在才说,我进来的时候早就在里头转晕了。”梁平棋子一放,眉头挑了起来,指着窗外:“你看看,这些地方,又曲又折,岔道还多得很,不让人迷惑就怪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王家村里,那个名叫董闰的大叔,将王家村也改造得跟这个地方也有些相似之处?”蒲珏放下一粒棋子,苦思冥想。
“董——闰,”梁平一拍脑袋,摇了半天才想起来,“你说的那个董闰……”本来他正执了一粒黑子,思考着往哪里下,这手一滑,棋子差点把棋盘给打乱了。
蒲珏忙捂住棋盘,生怕他把棋子给弄乱了。
梁平眉毛一挑,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有那么点像……”
“你记不记得,”蒲珏顿了一顿,琢磨道:“他们当时布的是一个八卦阵?”
听到这里,梁平脸色忽得变了,索性棋也不下了,把棋子打乱成一团,满眼的惊诧和疑惑:“你的意思是,这个檀山坞的构造也是个阵法?”
蒲珏微微点头:“其实我也是瞎猜的。不过,你不觉得,如果他们仅仅只是为了避难,用得着建这么大一个阵法么?”
梁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管他建的什么阵不阵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啊,报个信过两天就可以走人了。”
“那你不觉得,这坞堡里处处都透着奇怪么?”蒲珏道。
“不就是个隐士嘛,什么地方很奇怪了?”
蒲珏忙摇了摇头:“依我看,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隐士,而是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哦?那你说来听听?”
“比如说,他曾经去过邺都,应该在邺都有过故交,甚至做过官也有可能。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对公主很感兴趣……况且,公主的炼香术已是极高,不想却能在这里碰上炼香的高手。”
“管人家那么多秘密干什么……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梁平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放在手中,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依我看,我们这两天就静静地在这里呆着,等那位什么李女侠来了送完了信就走。”
蒲珏轻轻将桌子上打乱的棋子一粒粒地收了起来,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这阵到底是个什么走法。”
“我说文玉,”梁平眉毛一扬,又随手抓起了一大把瓜子,将双腿胡乱盘起,一脸的嘲弄之色:“你万一要是自己乱转给走丢了,可就麻烦咯。”
“依我看,”蒲珏笑道,“这不过是个死阵,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