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抚额,“本来你们外祖母一病这些日子,苏家上上下下就够乱得了!好容易盼到了痊愈之日,合家大小都松了口气,只道接下来可以松快松快了。这小孽障闹这么一件事儿出来,叫你们大舅母和三舅母之间都存了罅隙!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你们两个舅舅交代!”
又恨道,“前儿个被她舅舅舅母们拦着,我就说了一句,回来之后必定给足她颜色看!不想这小孽障如此胆大妄为,昨儿我回来时,怎么都找她不到,竟是直接藏到鱼飞屋里去了!我叫陶嬷嬷进去寻人,这小孽障连蹦带跳的跑到你们外祖母跟前,声泪俱下的嚷着回来必被我重重责打……你们外祖母向来心软,当下就护着她,让我一个人先回来……这……这孽障!”
说到这儿,苏夫人铁青着脸,狠狠拍了一下几案!
也难怪苏夫人生气——得罪娘家还在其次,沈藏凝今年也有十四了,即使因为是yòu_nǚ,做父母的想让她多承欢膝下几年,亲事也该说了。快要说亲的女孩子当然不能再当小孩子看待,结果她还要做出这样荒唐事儿……纵然苏家念着亲戚的面子不外传,这么胡闹的女儿苏夫人自己都不放心许出去!
本来媳妇们还猜测沈藏凝是拔了那鹦鹉的尾羽之类,都准备好了诸如“过些日子看看还能不能长出来”、“只是几支羽毛,五表弟向来大方,想是不会计较的”之类的劝语,没想到这小姑子如此剽悍,直接把表哥心爱的鹦鹉拿到厨房里去吃了!
口齿伶俐的三个媳妇都沉默了片刻,刘氏才勉强笑道:“这……既然是从青州来的,或者这会写信回青州,年底那边送东西还能再带一只过来?”
苏夫人叹了口气,道:“那次送鹦鹉过来时你们还没进门,所以不知道,这种鹦鹉在南荒那边也不多,又难抓到。上回凑足了十只才打算试试看的,然而路上折八只,你们外祖母自己留的那只也没养活,若是低于十只,恐怕上了路也是白搭!况且上回你们外祖母把那只鹦鹉给了当年课业考校里表现最好的五表弟,你们其他的表弟表妹们都委屈得紧。所以你们外祖母那时候就许诺过,青州若是再能送鹦鹉过来,那就分给其他人,你们五表弟是没份了……除非多到了其他人都有的地步,这怎么可能?”
长孙女沈舒景十岁,算起来刘氏过门十一年了——养了这么多年,苏鱼舞对这只鹦鹉的感情之深可想而知!也难怪沈藏凝昨日不敢跟母亲一起回来,就为了给娘家一个交代,苏夫人回来之后也非好好的打她一顿不可!
但沈藏凝一直住着苏家也不可能,苏夫人现在摆出要狠狠教训这女儿的态度,让沈藏凝回来的台阶自然只能媳妇们来搭。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着法子弥补苏鱼舞,劝慰苏夫人原谅沈藏凝……刘氏就道:“过两日就是三表妹的芳辰,咱们不如先把四妹妹接回来,着她好好备份礼。等三表妹芳辰宴上,五表弟也一定到的,到时候,再让四妹妹当众向五表弟敬酒赔礼,好叫五表弟消了这口气,如何?”
端木氏也道:“究竟是嫡亲表兄妹,五表弟再喜欢那只鹦鹉,究竟是个玩物,哪里能和亲戚比呢?即使当时一时生气,一两日下来怕也气消了。”
轮到卫长嬴,正要说话,端木氏眼波一转,与刘氏交换了个眼色,忽然呀了一声,拿帕子半掩了嘴,道:“媳妇却忘记了,三弟妹的嫡亲姑母,可不就是五表弟的母亲?向来做姑姑的最疼侄儿侄女不过,如今母亲可不就是心疼五表弟?五表弟又孝顺,念着三舅母也会给三弟妹这个面子,这事儿让三弟妹去说,一准能成!”
刘氏微笑着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说起来五表弟既要叫三弟妹表嫂也要叫表姐,是比咱们这两个表嫂都亲切些。只是三弟妹现下还没满月呢,又不好出门,怎么和三舅母说,宽慰五表弟呢?”
端木氏笑:“外祖母现下身子骨儿才好,三舅母自然脱不开身!但可以请五表弟过府,让三弟妹出面说和……怎么说三弟妹还是头一次与五表弟见面,五表弟怎么也得给三弟妹面子的。”
又向沉吟不语的苏夫人道,“母亲,现下鹦鹉已经被吃了,又不能从青州再弄一只来赔五表弟。即使能再从青州弄到、又给了五表弟,究竟不是原来养了十几年的那一只,说来说去,咱们只能尽力补偿五表弟……但五表弟一向孝顺长辈,若是母亲去问,五表弟一定什么都不要,就这么不计较了。可不计较归不计较,五表弟一定还是很难过的,让三弟妹出面,和和美美的把事情解决掉,岂不是也免了大舅母与三舅母之间的尴尬?”
两个嫂子一搭一唱的,卫长嬴都插不进嘴,本来只是劝慰苏鱼舞,卫长嬴倒觉得没什么。两人是嫡亲的表姐弟,即使之前没见过面,就像端木氏说的,冲着宋老夫人与卫郑音的面子,料想苏鱼舞也不会太为难表姐。
毕竟鹦鹉已经活不过来了……沈藏凝算起来也是苏鱼舞的嫡亲表妹,苏鱼舞能拿鞭子抽厨子、能逼着他大伯母的陪嫁走人,难道还能把沈藏凝抓起来揍一顿吗?发泄过后他冷静下来自然就明白闹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再闹下去长辈们也会觉得他器量狭小,为了只鹦鹉对嫡亲表妹如此耿耿于怀,实在不是男子应有的器量。
但刘氏、端木氏现在一路说下来,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