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既然是被抓过来的,纪蓉当然有了兴致去看看,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位公主狼狈的样子,印象中她总是高高在上,不可攀附。
原来自己身上也有那种劣根性,喜欢看骄傲的人被打落凡尘。纪蓉这么想着,十分欣悦的接受了不完美的自己,一溜烟扶着柳绿的手跑了过去。
安乐公主被关押的地方也只是个普通的屋子,屋外有人守着,屋里也不例外。那些人见是纪蓉来了先是一愣,一个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拦,又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小声说道:“这位可是云麾将军心里头一个要紧的人,没有人敢得罪。”
“可将军吩咐……”
“将军吩咐过咱们都要顺着这位小公子的话,你忘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退了下去,同时带走了不少守卫,退到院子外面等她。
推开门,先是看到一片昏暗,万事万物都只是轮廓,纪蓉才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太过突兀,眼下以她的视力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根本没办法好好欣赏安乐公主到底如何狼狈。
幸好嫣红柳绿十分懂事,柳绿搀着她稳稳的站着,嫣红就道:“我们主人听闻安乐公主来做客,特意来看看您。安乐公主,您怎么还在床上不起身?”
纪蓉的目光就往床上去看,果然看到那上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见到她来了,只是坐起了身。
安乐公主的声音沙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婉转鹦鸣:“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纪蓉还从来没听过安乐公主的声音里戾气这么的足,心里一愣,微微挑动眉梢:“公主说笑了,草民哪里有资格看您的笑话。”
安乐公主冷笑一声:“难道你不是听说了什么才来?”
纪蓉坦然道:“只听说公主居然带着一队人马私下外出,且不幸遇到西蕃流兵,云麾将军赶到时,您身边的护卫都为了保护您战死了,只救下您一个人。至于您为何不回萧将军那里,反而被送来这里养伤,我却是不明缘由。”
安乐公主咬着牙看着纪蓉站在门口,阳光从她的身后撒下来,越发显得她整个人似是在发光一般的美好。
这样的美好,她此生或许再也不会拥有。
她仰起头看着纪蓉,笑了笑:“你消息倒快。”
纪蓉微微一笑,扶着柳绿的手转过身,走到门槛处让风吹着自己,缓了缓才说道:“我在这里没有事情做,也只有听一听各路的消息。安乐公主似乎是身上不大好,要不要让人给你加床被子,或是换一炉香薰薰屋子。”
安乐公主见她竟然似乎是要关心自己,心里一阵疑惑。她一直觉得这个纪还真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老实,如今这人就在眼前,感觉更加深不可测了。
纪蓉随口问道:“不知道安乐公主的侍女都去哪里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养病,没有人伺候怎么成?”
安乐公主坐在床角,听她提起这件事,带着满面怒色看着她。她的侍女星儿和月儿等人都已经死在了西蕃兵的刀下,她们是身手很好的死士,从小跟在她身边,为了保护她拼尽全力撞在敌人的刀锋之下,安乐公主当下并不是不伤痛的。
她不知道纪蓉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问起这个话题,犹豫了一下,只是冷冷说:“她们都死了。”
纪蓉摇摇头:“那可真是可惜。”她的声音平淡,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惜之意。
安乐公主越发狐疑:“云麾将军是否在这里,他将我送来这里养伤,说过他会陪着我,现在他身在何处?”
纪蓉想了想,原来景飞鸾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来过了。
“草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公主在这里,此处又没有外人,草民想要问您一件事。”
安乐公主缓了一会儿,说:“你要问什么?”
纪蓉笑了,笑容很凉:“公主应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安乐公主眯起眼睛,她眼下已经知道自己约莫是中了云麾将军的计策,虎落平阳,她心惊于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本宫不知道。”
纪蓉摇了摇头:“公主既然不知道,草民就不问了,不过您这屋子里香味儿太盛,草民不敢多待,这就告辞了。”
安乐公主按着床头:“你说什么?”
纪蓉加快脚步出了屋子,柳绿看了看纪蓉的脸,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茫然,似乎并不打算再理会安乐公主。
“将屋门关上。”纪蓉吩咐道。
柳绿将屋门关严,安乐公主还在问:“纪还真,你说什么?”
纪蓉离开的脚步同样很快,她走到半路,才敢深深呼吸了几次,好半天才道:“你们闻到了么?”
嫣红和柳绿都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奇怪,竟然像旋风似的来了,又旋风似的走了。等到纪蓉将郝连申叫到屋子里问他的时候,一切才真相大白。郝连申毫不犹豫的说:“云麾将军让我将他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红颜枯骨加以改制,给安乐公主种了药引,却让她没办法闻到毒药散发的香气。”
纪蓉站在屋子里,许久没有动弹。
“你给她下了红颜枯骨?”
郝连申说:“不是我下的毒,是将军亲自燃的香,亲自在水里添了药引喂她,且用的剂量十分大,足是正常药量的几倍。”
纪蓉伸手扶住桌子,好半天才说:“是他亲自做的?”这句话说完,尾音已经带着寒意。
郝连申点点头,又想起来纪蓉怕是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