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那塔笑道:“这么说,下了这场雨,反而要打的更厉害了。”
明堂摇了摇头:“不,这一回咱们不用纵云梯,用铁钩绳索翻墙,铁钩形状小,不容易被发现,偷偷攀爬也没有那么大的动静。再趁机将捶门车推到前面,下这么大的雨他们没办法用火攻,一定拿我们没有办法。”
木那塔急着说:“那还等什么?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若是咱们走到一半雨停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
明堂拦着他说:“至少要等天黑下来再说,我看雨水繁多,不会轻易停止。”
木那塔神色一动,也感叹道:“这么大的雨,若是落到我们部族的土地上该有多好,这些西原人占着天时地利不愁吃不愁吃喝,不知道我们的土地上要养这么多人是多么的艰辛。”
他说得这番话,如何不是西蕃人的心声,他们是看天吃饭,逐水而居的民族,没有汉人的肥沃土地,也没有足够的雨水,一旦遇到大旱不知道要死多少的人,若是不攻下西原的土地,难道他们的后代也要像前人一样,在那片广袤又贫瘠的土地上被饿死冻死?
外头的天光越发黑暗,浓浓的乌云遮蔽天际,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空更加黑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尤其是在这荒寂的,堆着无数死尸的战场之上,没有人能看清半尺之内发生的事情,雨水不停,也彻底遮掩了人们的脚步声。
明堂和木那塔还在争论出兵人数的问题,明堂是实在出不了兵,木那塔也不愿意自己吃太多亏,用在这方面讨论的时间倒比用在布置战术上面的时间还要多,等到终于商量出个结果,天早就已经黑了下去。最终由匈奴出五千人,西蕃出四千人,近一万人一起攻城。
这实在不能不算是一场巨大又可怕的行动,只要头一批一千精锐中有一半人能登上城墙拖住城楼上的守兵,城楼下的捶门车就能够顺利的通过护城河被运到城门正前方,几百人共同破门,说不得在暴雨掩映之下,这座宁山城从此之后会改换门庭,整个西原国会像所有人打开一道小门。
两边正交派人手,那些士兵们整装待发,尽管淋着大雨,也没有一丝懈怠,个个精神抖擞,都想在这雨夜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捶门车也已经准备完毕,大门敞开,这些人鱼贯而出,不少兵士们因为这次出兵而议论纷纷,也有不少人缩在帐篷里躲避大雨,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只以为这些都是此次要出征的人们不断的在为战前做着准备。
因为雨势很大,所以对于己方也是不小的压力,要在这么大雨的夜晚摸黑向前走几里路,越过整个战场无声无息赶到城墙下是十分浪费体力的,况且前半夜宁安城的守卫必定十分警戒,就算是偷偷行动也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尽管已经严阵以待,最后行动还是在后半夜,这个大部分人都最困倦的时候,一万人齐齐冒雨出发,庞大的捶门车在泥水里留下深深的车辙印,明堂和木那塔聚在一个帐篷里,看着漆黑的前方默默等待。
没有火把,这些人只能靠着经验和勇气赶路,明堂计算着时辰,凌晨之前,雨势终于放缓,但他已经听到了乍然响起的杀喊声,知道城墙上已经掀起一轮血战,那么大的动静连雨水都没办法拦截太多,黎明前最大的黑暗让他没办法看到远方的局势,却可以从中轻而易举的想象出西原人该是多么的惊恐害怕。
在雨水终于停下的时候,晨曦来临,已经能够看清远方城池浅浅的轮廓了,明堂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骑着马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那巨大的捶门车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被运达到了城门之前,不少人在城墙上疯狂的向下射箭,但同时顺着钩锁爬上城墙的人们不断地在破坏弓兵的阵型,疯狂的在杀戮着。
“好!”明堂大笑一声:“传我号令,五千铁骑做好准备,马上再攻上去!”
话音刚落,忽然后面有士兵骑马就冲了过来说:“国师!不好了!我们在帐篷里发现了西原兵!”
明堂和木那塔都是领兵多年的老手,闻言悚然而惊,急忙策马回奔,大声喊道:“守住军备和军粮!”带着不少亲兵冲向各自的粮草帐营。
才堪堪靠近,就已经看到近在咫尺的火光轰然在眼前闪亮,声如雷霆,蓬勃百里,整个营帐在明堂眼前化为一片火海,那火穿透了铁甲,延燎奋起,迅猛如同被惊动的蛇群。
这如同山崩海啸的声音带来了倾覆整个城池的惊骇和恐怖,就连宁山城的城墙和城墙里百姓们房顶的瓦砾都跟着在震动,站在城墙上正在交战的人,和城墙下那些士兵全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一切的动作,转过头看向之前偌大的西蕃军和匈奴军营帐所在,那里就如同被一个火球包裹住了一般,变成了滔天火海,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没办法阻止火势的蔓延,巨大的声响犹如神迹,只有神灵,才可能在一夕之间将偌大的营帐炸的四分五裂。不知道多少士兵变成了无法寻找的糜碎残躯,楹栋全都寸寸爆裂,平地成了坑谷,居然还有不少直接被这恐怖的一幕惊死的士兵……
此时温峤、纪蓉等人都在城墙上血战,见到这样的场景,全都许久不能说话,纪蓉呆呆的,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觉得自己罪恶滔天,再也无法挽回。
她比所有人都先要害怕和迷茫了,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