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慎亲王府。
乌布里拿着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我说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就听说这送礼有合计合计心里有个数的,没见过这收礼还要核对个两三遍的。”琏琛吹胡子瞪眼的掐腰转悠着,转了一会,又气不过的指着乌布里那埋在算盘里的脑袋跟一边安静的坐着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道:“小子,瞧见没,你可甭学她,年纪不大点,人都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福祈面无表情,清俊的模样写满了见怪不怪。
乌布里从算盘里把脑袋拔出来,“你这老东西,别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又去烦福祈哥哥,我这算来算去还不是为了你的皮子!”
“嘿,这话儿奇了!”琏琛一屁股坐下,“我道是听听,是怎么个为我?”
乌布里翻了个白眼儿,“我心里要没个数儿,等四婶子上门来闹,大过年的乱哄哄的,我上哪儿东一样西一样的给她拣全了?”
“她上你那闹什么?!”
“呵。”乌布里干笑了一声儿,扬扬手里那一条胳膊长的单子,“她要知道你今年过年给我们备上了这么多东西,要是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对得起你么?”
“她敢!”琏琛坐的倍儿直挺,眼珠子瞪的老大。
“行了,别装了,咱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乌布里拍拍琏琛的肩膀,一派了然,“你要不怕她闹,怎么不大大方方的把东西送到我们府上,非得转个弯子让我们自个儿去内务府领啊?”
“嘶——胡说!我会怕她一个娘们儿?!”
“来,来,再大点声儿。”乌布里一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她过来最好!我道是让她听听谁才是王府的主子——”
“婶子,你怎么过来了?”乌布里忽的站了起来,琏琛那脸色立马由红转白,他无比之慢的回了个头,只见那空无一人的门口,忽的反应过来,炸了庙。
“死丫头,你耍我!”
乌布里笑的直岔气儿,活活给琏琛那没血色的脸又笑成了苹果,那两片红晕,一半是给气的,一半给自个儿羞的。
可不,他堂堂慎亲王活到三十多,居然如此惧内,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是要笑掉人大牙的?
按说也奇了怪了,琏琛他自己都没琢磨明白这家里的房梁什么时候换的主儿,想当年那婆娘还是侧福晋那会儿,对下人厉害是厉害点儿,可对他那也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可自打给她扶了正,那是一年比一年吓人,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妖道’,无论大小事,理都好像长在她的嘴上,实在说不通理的,就连哭带闹,这一闹,不闹得阖府上下鸡犬不宁都不带停的,兹给琏琛逼的事事随她。
有啥办法?硬要说大的过错也没有,几个孩子也都不小了,难不成还休了她?
咋办?惹不起就躲呗,于是这躲来躲去,居然就躲惯了,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如今的猫和老鼠。
前些年,每每让她给作闹的‘了无生趣’时,琏琛总要来上那么几壶酒,再想想那已经嫁为人妇的水灵小表妹,他想啊,要是娶了她该有多好啊,骄纵的那般惹人怜爱。
可逐年岱钦连个妾室都没纳过,琏琛又换了一翻心境。
哦呦,亏得当年没娶上小表妹,要不然,怕是如今这几房妾室的暖被窝都没有了。
哎……想那娘们儿都是聊斋里头的画皮精怪,皮相再好,那里头塞的也都是妖精。
制不住那小丫头,琏琛又去扰那从头到尾安安静静,一声不吱的福祈,“小子,瞧见没?这挑媳妇儿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要是碰上这种把家虎儿,那这辈子做梦都甭想安生。”
“去!你还说上风凉话了!”这不提到也罢了,说起这事儿乌布里就有气,“我说四叔,你掰手指头算算,福祈哥哥过了今年可是十九岁了!你在咱们宗室里头扒拉扒拉,可是有一个这年纪还没一房媳妇儿的么?你要是五叔那样儿的闲散王爷,我没话说,可你就管着内务府,那哪家在嫁龄的秀女你不知道?你到好,你们家福祠哥哥才十五,就给挑了两房了,可福祈哥哥都这么大了,你也不说给张罗张罗!”
“冤枉死我了诶!”琏琛堆着三角眼,委屈的不成。
哪里是他不给找啊,压根是那小子不要啊!
自打大哥造反之后,那宝亲王府也被抄了家,有幸,道是没连坐到这几个孩子,可唯一有爵位的福祈也给降为贝子,这一个贝子,一年也就几百两奉银,别说养活一个府邸了,就是几个弟妹的吃穿用度、开蒙等等杂支,掰着手指头都不够花的。
那时候琏琛本来是要把这几个孩子都接回自个儿府上的,可福祈说什么不干,他知道这小子是怕弟妹年纪小,再受了什么屈儿,想来也是这么回事儿,那时候,这天下人哪有一个不骂大哥的?他们这王府人多嘴杂的,他能管得了多少?
到后来索性他就自个儿出钱给几个孩子买了个宅子,又给买了些地和奴才,也能收些租子,再加上那僧格岱钦也岁岁贴补着他,日子虽然过的不如从前的宝亲王府,却也是衣食无忧。
可这小子那股子狠劲儿真是像极了大哥,可大哥是对别人狠,这小子是对自个儿狠,平日吃穿用度节省的没一点像个皇孙的也就罢了,说起这娶媳妇儿更是要把
起这娶媳妇儿更是要把琏琛活活气死,打他十五那年他就开始给他物色,这家世不好的,他当然不可能找,可这家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