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嘲讽道:“他们至少给了我方法,而你们呢?你们瞧不起他们,我更加瞧不起你们!”
谢岂隐忍着怒气,问道:“你很早便见过他们?”
“是又如何?”
谢岂蹙眉,无天派接近白露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请问,夫人……为何住在青崖山?”阿叹问得小心翼翼。
她瞥了一眼阿叹,说道:“我与蛊雕相斗,耗损了不少修为……我怕那畜生害我的孩子。青崖山仙门重地,料它也不敢进来。”
“那你自己呢?”
白露抬了抬眼皮,一哂:“看姑娘,没经历什么人世,没受过什么苦吧?从天端坠入泥土的感觉,姑娘怕也是没尝过。人最无望的是没了念想,孩子就是我的念想……能让思思活下去,我受再大的罪恶和痛苦都不足为惜。”
她眼里是向死而生的决绝,是阿叹从未看见过的颜色。
“我造的罪孽,早已洗不清了……”白露喃喃自语,唇边是自嘲的冷笑。
阿叹听她此语,心头蓦地一冷,有一个问题在她心上盘桓已久,一直不敢伸张,如今看来,是到了出口的时候了。
“敢问夫人……可是当年,许都夜啼的……元凶?”
“是我。”风轻云淡,“当年与蛊雕一战,耗损了我太多修为,青崖山仙气重重,我又需掩盖我的妖气,孩子又需我的修为续命,我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可你为什么那么残忍?”阿叹的声音在颤抖。
“是蛊雕!”白露眼刀横飞,“那畜生日日夜夜地监视我!我取走了那些人的灵,蛊雕便吃了他们的ròu_tǐ,与它而言,毫不费力。”
“为何蛊雕要一直跟着她?”谢岂小声问阿叹。
“那孩子是半妖。我曾在一本书上见过,半妖半神半魔,皆是异兽争夺抢掠的美食。”
白露两眼皆是空洞:“我杀人了,而且不止一个。妖力污浊,再也无法掩盖,青崖山的道士想来抓我,却因我手里有如此多的元神而束手无策。你说可不可笑?不管是人神妖魔,都有被命玩弄,无可奈何的时候。”
白露所言,如针一般扎在众人的心头,一时无话,洞穴里安静得出奇。
山洞一头忽有声响,南芷悠悠转醒,撑着身子起来。
“阿芷。”阿叹连忙过去扶住她,“感觉如何?”
“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无天的人抓走了,是莫老大救了你,还有……”阿叹瞥了一眼谢岂,“我九哥。他去客栈找的你。”
南芷望了一眼谢岂,谢岂却不看她。
白露嘲讽地笑了一声,在洞里尤为明显。
南芷一眼看见白露,忙过去拉住她的手,急切问道:“姐姐!”
白露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冰凉,淡淡地抽出手,别过头去。
“姐姐……”南芷以为她知晓了孩子无救之事,心里更加难过,脱口说道,“姐姐,虽然思思无救了,可你还有我啊。”
白露的耳边好似炸开了一个惊雷,嗡嗡得什么也听不见,她僵硬地回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不是换了妖血就可以了吗?”
南芷不敢看她,她一下子扑倒阿叹面前:“我孩子没救了吗?没救了吗?”
阿叹摇摇头,艰难开口:“孩子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你的修为……不过是保住了她的躯壳。”
“可她还有呼吸和心跳啊!”
阿叹静默一瞬:“若她未死,为何过了数十载还是婴孩的模样?”
“他们说……若想要孩子活下去,就要用我的妖力封印她的成长,等找到至阳命格婴儿后,将妖血换除,她便与人族的孩子一般无二了。”
“若我没有猜错……无天,想要的是蛊雕,而你的孩子,做了他们的饵。”谢岂道出心中所想,众人皆不敢言语,齐齐看向白露。
她神思飘远,努力地在回忆里汲取那一点一滴的事实。
成婚第二年,她将孩子藏了起来,遇上无天派,告诉她换妖血的方法。
之后流言四起,连书塾的大火也是无端而起。夫妇二人搬至后山,蛊雕出没,从之身死,自己与孩子一同逃往青崖山,修为耗得快,不得不出入许都,蛊雕又至。
时逢商乌大祭,无天又往,告诉她城中已有至阳命格的孩子。
自己抓来的孩子是否为至阳之人,不得而知。但青崖道士在商乌大祭时守卫全城,却是她与蛊雕最施展不开手脚的时候。
“孩子双眼混沌,是因为无天早已在她体内种了巫蛊之术……”阿叹道。
白露细细思之,第二、三次与蛊雕正面交锋,皆是在商乌大祭之时。蛊雕吃了她抓来的人类,是否是因为与无天抗争消耗太过?若是蛊雕至今未被无天收归囊中,那她和她的孩子,一定会在日后的某天,被无天算计,被蛊雕吞入腹中,巫蛊之术转移至它身上,无天亦是能够控制它。
没想到,她在人间区区百年,竟是活在了他人的算计里。
“姐姐……”南芷看她发愣,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安地喊道。
白露看向她,一字一句问道:“阿芷,你为何来此?”
南芷先是一愣,随后明白她所指即是人间,苦涩中扯出一丝笑容:“是因为姐姐啊……”
“真是又痴又傻。”白露笑道,她忽的抬头,望向洞外,“他们来了。”
鼓野感受到巨大的力量正在逼近,他站起身,挡在洞口,侧目说道:“交给我。”
妄轻踏空而来,卷起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