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她依然很沉稳,“这片大陆已过沉闷无趣了太多太多年,阴谋阳谋都是那样死板而呆滞。讲句糙话,睡个女人杀个仇人,都是固有的老旧套路。这世界甚至无聊到有些悲惨,每个人的人生都从出生到死亡,都像是一出排版好的书。你作为这大隆第一世子,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滋味。所以,你会放着享尽荣华富贵的世子不做,去从头建一个岚家绫罗。你建岚家绫罗一不为钱,二不为权,三不为名,四不图女人,五没有仇人。”
“因为岚东家你多年前苦寻的那位恩人,为你指了这条路。”她淡淡地说道。“他将你看得透彻,明白你像是一条在这滩死水里沉溺下去的蛟龙。”
“而如今,我也看得到你的厌倦,明白你痛恶的东西,看得到你的雄图壮志,看得到你想要将这滩被老不死的家伙们折腾的这滩死水换个模样。”墓幺幺说道,“尔志高远,非三尺泥潭所能困掬尔心比天,非腾龙锦凤不可与你为伴。”
“以故你晟世子你,在众人皆醉里伪装成醉得最狠的那一位,以故你只能靠岚东家偷贪上那么一时半会的清醒。”她走下了床,从衣架上拿起外衫披在身上,掀开纱帘,面对面地站在了淳晟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些愣怔的眼睛。“可是你却更孤独了。”
“醉时无人陪你同醉,醒时无人知你是谁。”她缓缓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墓幺幺清楚的看见淳晟始终像是蒙了层霾一般的眼睛里,动摇,迷茫,清澈。
“可是今天,这一切可以改变。”她不徐不疾,弯下了腰,平视着他的眼睛。“如同你选择了那个人一样,如今,你可以再做出一个同样的选择。”
“岚东家。”她说道,“你已经走了这么远,凭自己的本事建了一个杀手帝国。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还能走多远?难道你就不想从这个泥潭里彻底解放?难道你就不想,真的鲤鱼跃龙门,自由自在地将这片泥潭搅和个天翻地覆,换个模样?难道你就不想看到,那些老不死的东西震惊的模样?”
墓幺幺扬起手来,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桃子来,轻松的啃了一口,然后手指捏了两下,那桃肉就自动化得干净,留下一颗干巴巴的桃核。她把玩着那颗桃核,“你我眼前的这片天地,就像是个被太多人咀嚼过的桃核,早已经干巴巴的没有了一点滋味儿。”
她手指一弹,将那桃核把在手里,片刻后松开手,那桃核竟变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她并不顾忌什么,牵过淳晟的手,将那桃核小兔子放在淳晟的手里。“岚东家,你难道还想继续咀嚼别人吃过的桃核?还是,和我一起,让这桃核换个模样?”
“换成一个可爱的模样,换成一个让喜欢的模样,或者干脆换成一个人人都害怕的模样。”
淳晟不由自主地看着手里的那个桃核兔子,出神地沉默着。
“岚东家,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让这天下,换个新奇的样子?”
淳晟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颤,他抬起头来,看着墓幺幺的眼睛,“是我理解的有问题,还是,你现在说的就是我想得那个意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墓幺幺?你疯了?”
“你知道,我说到,就一定可以做到不然,你也不会那么着急的来见我。你是一个成功的垂钓者,岚家绫罗被你培养的风气,就是比任何人都能等,那是因为你最能等,最不怕等。可是你今天,却那么急切,就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的那种急切。”
墓幺幺好像站累了,孩子气的蹲在了他的面前。就连红昭都从来没有敢这么亲近过他,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顾虑的极为自然的双肘撑在他的腿上,捧起脸仰头看着他。“岚东家,抛开这所有的一切。你难道不想,这枯燥无味的世界里,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醉时可以陪你同醉,醒时知道你是谁?”
“更好得是,半醉半醒时,她可以陪你当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让这个世界都颠倒的疯子。”
淳晟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已经忘记了伸出手推开她。
她并不着急,嘴角抿着一层薄薄的笑意,眼角的蛇纹随着她笑起,有种狡猾的蛊惑。
“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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