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愣在了原地,她手足无措地看这墓幺幺。不对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她应该生气才对。
应该直接烧死她算了。
然而,胸中热烈的,比她周身曾燃烧过的火毒还要灼热,却一点也不痛苦的热量,附和着砰砰地心跳疯狂地朝外溢出。
有什么东西,咸咸的。
她错愕地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她为什么要哭?火毒烧身夜夜不得眠的痛也不曾哭过,云丝会上废掉一臂也未哭过,狐素如的谩骂嘲讽也没有掉过眼泪,琅哥哥根本不在乎她将她当武器也没哭过所谓最疼自己的姑姑,走的那样果断决绝,也没哭过。
“哭什么?”墓幺幺皱起眉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寝殿大门,有些头疼,这让长公主的人看见,还不得以为自己欺负萱儿了?想到这,她一把把萱儿推到了墙角,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不擦还好,一擦跟捅了泉眼似的。
萱儿嚎啕大哭,直接扑到了墓幺幺怀里
墓幺幺有些懵逼。“喂我说你”
“我会变的更毒的!你等着!”萱儿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跟个八爪鱼似的就贴上来了,等下
“我说墓幺幺,你好像有点平胸?”
墓幺幺一愣,刚好看着这丫头从她胸上抬起头来。她瞬间就黑了脸,揪着萱儿的脸颊就使劲扯,“你再说一遍?”
“嘿,疼疼疼疼疼”萱儿从她怀里拱了出来,朝后退了两步,主动朝着寝殿的位置走去。
寝殿里的宫女和侍卫们远远看到她们二人,激动万分,匆忙去禀去了。“萱儿公主回来了,快快快去禀奏长公主殿下!”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长公主发生了什么的。”萱儿垂手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回头。
墓幺幺微笑,“萱儿公主真会开玩笑,难道不是侍月卫救下我们二人?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萱儿侧过脸来,阴冷的小脸上在阳光之下柔和了很多:“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的萱儿啊!”深深幔帐之后,长公主一把抱住了萱儿,只凭剪影就能看出她有多么的激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墓贵子救了我。”萱儿蹭了蹭长公主,撒娇道。
“赏!大大的要赏!”长公主拍哈哈大笑,“只是,这寻常法宝怕是不能入墓贵子的眼的。墓贵子,你救了余的萱儿,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大可一提!”
我想要毁掉你的净博罗啊?
我想要你死?
墓幺幺秉礼鞠手,适依垂着头:“长公主煌月圣恩,萱儿公主太过谬赞,若说功劳,长公主应赏得的侍月卫。私不过稍稍帮萱儿公主挡了一下,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长公主听闻又是连赞墓幺幺不居功自傲,心性可嘉,好一番客套。随即,她命人带萱儿下去压压惊。
“墓贵子。”长公主忽然开口道,已是另外一个口气。
“私下在。”她道。
“墓贵子第一次来余的澜沧宫吧?今个儿刚好天气也不错,余这澜沧宫里种的一株吉光斛珠桂听说刚开不久,正是艳艳之期,不如陪余去赏上一赏?”
这株桂花,当真是罕见的极为美丽。桂花的花瓣不是纤薄如寻常,而是各个如同扁圆的珍珠,厚实而晶莹。树干也不是普通的褐色木质,而是通体隗红如珊瑚,整棵桂树,远远就像是一个散发着宝光的法宝。
“这吉光斛珠桂,是生在夜昙海底的,大约整个沣尺大陆也就这棵独苗了。”长公主悠悠赞道。
墓幺幺赞道:“瑰奇旖珍,埋于深海不得见天日,无异于美玉蒙尘,总是有些可悲。它若有灵,必定感恩于长公主煌月垂眷,才得以昭昭于天下,得人赏识。”
长公主爽朗的笑了起来,她扶着阑干侧过身来。
其实墓幺幺并没有猜到一直深藏于幔帐之后,从不与世得见的长公主应是什么样的姿容。
长公主头并不束宫廷常见甚至女子应该有的发髻,而是似男子一样高高束发,头戴三龙三凤钊月凤冠。冠下垂珠玉玳瑁坠纱,其上隐隐符纹光华,使人根本不得见其容。她身材挺拔,站姿极正,近距之下,总让人能清晰地感到那凛凛的肃杀之感。
沣尺大陆“一刀破去一千甲,三千铁蹄不可敌”的长缨侯、战公主倒还真有几分名不虚传之感了。
“这些年来对我身侧不乏溜须拍马之人,可能像墓贵子这样让余真正感到享受的,屈指可数。贵子的灵心慧性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每次相见都让余颇为惊喜。”长公主轻轻笑道,“美玉蒙尘吗?待在这宫帷深深的红院墙里,这吉光斛珠桂就不可悲了吗?”
“说到底,私并不是这棵桂花树,所以并不能知道它心中所想。但是”墓幺幺沉吟道,“但是人毕竟不是像这桂花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以故或许在长公主看来的宫闱深深,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可企及的天堂。”
墓幺幺环顾了下四周,说,“为了到达这长公主眼里看起来可悲的宫闱深深之中,这桂花树只用干一件事情就够了,那就是长得好看又绝后。”
长公主被她的不由地逗笑了。
“可是人就不一样了。”墓幺幺手指掠过白玉阑干,“这天下这般多蝇营狗苟苍生,需要做多少事情,需要付出多少代价,需要努力到何种地步,才可能在短暂的人生里远远看上这红墙一眼?”
“又要有何等的神眷和幸运,才有资格站在这里,和长公主一起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