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间,太子常去朝拜刘邦,奈何刘邦国事繁忙,往往打发谒者委婉的回了太子,叫他不必日日过来朝拜。太子次次神情淡然的回了自己的太子殿。昨日本想请求父亲准许自己跟随他前去郑国渠查看水利设施,但是待自己赶到前殿时,父亲已经带领着一大班的文武百官先行离去了。太子只得又回了太子殿。这日,刘盈待在太子宫里闲的无事,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更没什么要好的伙伴陪他,因为他是太子,高高在上,宫女舍人宦官谁也不敢和他玩,受宫规和所谓的尊卑礼仪限制。此刻他多想有一个人走过来和他痛痛快快的说说话,和他一起疯一起跑一起玩。
在旁边伺候刘盈的宦官,名叫安德录,他对太子可谓忠心耿耿,看着太子倚在窗边闷闷不乐,心下焦急,安德录知道太子很孤独,每天除了去给皇帝皇后请安,回来之后便是耍耍剑,吹吹曲,看看竹简,养花。
“你瞧,庭院里的花儿悄然凋零了。”刘盈右手指着窗外的落花转回头来对安德录说道。
安德录随他指着的方向一看,走到窗前,庭院里铮铮伫立着傲人的菊花,除了菊花以外其他花儿的确是全部凋谢了,安德录道:“并不是所有的花儿都落入泥土,菊花儿不正是独自盛开么?没有争奇斗艳的对手,只有她一人绚丽的绽放,寂静美丽。”
刘盈嘴角有了久违的笑容,回头看着安德录,好看的眸子里透出了一种孩童似的纯洁,“安舍人看得比我仔细多了,我只看到别的花儿,却没看到菊花在此时正是释放她美丽的时候。”顿了一会儿,又说,“已是深秋了,还好,傲雪凌霜的梅花快要开了。”
向窗外一看,天空一片湛蓝,不时的有几只鸟儿向南飞过去,远处庄严的楼阙映衬在蓝天日光下更显得威严壮丽。
“安舍人,帮我把剑拿来,我想耍两招。”刘盈突然有了兴致要去耍剑,难得太子开心,安舍人也跟着开心,赶紧到里阁取出太子最爱的那把玄天剑。
刘盈拿剑飞步越到庭院中,拿着手中剑划破湛蓝天,时而一个飞步溅起了地上的落红无数,时而又弯腰来了个醉舞缥缈莲影琮,时而独步越空摘光辉,时而英雄散花遮天日,耍的剑法深邃无人可看懂,只觉得身姿轻盈,发丝随着他的身体轻轻摆动,偶尔发丝飘渺的遮住了眸子,一个亮丽的转身便落在了台子上,发丝随着他的落地又各归其位,垂涎身后。安舍人看的也是连连点头称好。
忽然,刘盈一个莲转微步站在了安德录面前。安德录鞠躬抬手,笑赞,“太子身轻如燕,剑法自然,招式飘渺,好剑法。”
刘盈呵呵一笑,收起剑重新交给安德录,安德录又把剑放回原处。刘盈越发感觉心中孤独,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儿,收拾着庭院里将要盛开的梅花。刚弄着枝杈,刘盈突然眼前一亮,脸上显出微笑,转身兴奋的对安德录说,“不如你陪我一起去上林苑吧,听说那里也有很多很多的菊花,什么颜色都有,比这儿多多了,然后再骑骑马也不错。”
说着就要拉安德录随他走,安德录有些顾忌,劝慰道,“殿下,陛下正带领群臣巡视水利,您闲情逸致去骑马赏花,让别有用心之人瞧见,又要大做文章。”
刘盈脸上立刻没了笑容,停在那里不说话,良久才蓦然说道,“父皇好像不愿意带我去,我找过父皇,到了前殿,他已经走了。”刘盈心底失落,低着头再也不想抬起来。
安德录诧异,怪自己说错了话,原来太子早已经有跟随皇帝前去郑国渠察看水利的心思,只不过迟去一步,再想到皇帝处理整个渭水一事的中间,确有不想太子插手的心思,太子再独自追去也是不合适。安德录觉得误解了太子,‘唉’了一声,对太子说道,“臣陪您去上林苑溜一圈儿。”
太子深深点头。
二人徒步慢慢走着,上林苑在渭水南岸,长乐宫西北部,出了太子殿,他们二人就往北边去了。刘盈心中庆幸有这么个随从可以说说话,换了别人是不敢和他这么近距离说话的,一来皇后不允许,二来身份地位不一样。安德录已经五十来岁,原是梁地人,汉七年的时候,刘邦率大军从平城撤回关中的途中,安德录便投靠了刘邦,刘邦以他为中涓身份跟随回到长安,之后便把安德录调给太子使用,一直到现在。安德录像是父亲一般关怀着小太子刘盈。
刘盈与他走了一会儿,向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耸的亭子,依旧是四角外翘着,亭子周围伫立着早已凋落了树叶的大树,尽头处还有一个木制的围栏,走近一看,亭子上赫然写着‘契缘亭’,他又一望,亭子连通着长乐宫的阁道,奇怪了,长乐宫这么大,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个亭子?
他好像并未从此道上走动过,有些好奇,脚步急切继续向这个亭子靠近,安德录紧随其后。亭子里有石凳,几案和茶水,好像有人每天都会来这里坐坐,刘盈找了个位子坐下了,十分喜悦又好奇,说道,“几次走长乐宫,未见此处多了个亭子,不过的确是个喝茶聊天的好地方。”刘盈向四处观望着美景对安德录说。
安德录点头说道,“殿下,此亭是皇后娘娘命人修建的,说是此处寂静祥和,无人打扰,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刘盈翘着嘴,挑挑眉梢,笑了笑,“原来是母后,以后我也可以来此处静心了。”
刘盈与安德录在亭子里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