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镇国公夫人的问题,顾清若定然不能回答没有。
一个掌着军权的将军,说没有任何情报来源,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娘亲想知道些什么,问父亲不是好么?”顾清若打算把话题引到镇国公身上去,毕竟镇国公把军权交给她的时候,身边的亲卫可是都跟着走了。
镇国公夫人要打探的事情无非就是那几样而已,父亲那边留下来的人足够用了。
“怎么?如今位高权重了,娘亲使唤不动你了是么?”镇国公夫人凤眼朝顾清若这边一横。
“您说……”顾清若顿时就软了。
“等等。”顾清若在镇国公夫人开口之前站起身,走到镇国公夫人身边坐下,这才道:“您说吧。”
“你坐在那边娘亲也能说,你不需要特地坐过来。”镇国公夫人似乎感到有些奇怪。
顾清若压低了声音,道:“娘亲要我打探消息,自然是不为众人所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还是谨慎些为好。”
“可这里不是你的院子么?”镇国公夫人疑惑道,“府里的守卫是老国公和你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这院子里守着的又都是你的亲卫,难道还有人能探到这里来?”
若是没有内应,自然是不能的。
但是顾清若总不能跟母亲说现下里间中,就藏着一个能够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应”吧?
到时候解释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自然是没有的。”顾清若说完,默默掐了自己一把。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蘅儿不知道这两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娘亲总觉得哪里不对,问他又说一切如常,不肯告诉娘亲实话。”镇国公夫人思量之后,道:“他之前每日都会提早到清辉堂去,这两日却是卡着时辰过去的,娘亲就怕蘅儿遇到了什么事情,想让你查一查。”
清辉堂是淮阳侯府设下的学堂。当年老淮阳侯身为帝师,却不以居庙堂之高而持身清傲,以淮阳侯府的名义设下清辉堂,只要是天资聪慧勤学苦读的文人,不计出身门第,皆可拜入门下读书。历经三朝,无数的朝臣从清辉堂而出,治国齐家,声震天下,要出仕的文人公子,无不以能入清辉堂为荣。
毕竟能进去,就代表着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出仕之门,封官拜相,仿佛近在手尖。
然清辉堂能傲立至今,桃李天下,自然有其一套严苛的规矩,若是达不到先生要求之事,被清辉堂请出来,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故而顾景蘅能入清辉堂自然是欣喜若狂,却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
镇国公夫人这么一说,确实有问题。
既然是顾景蘅的事情,镇国公夫人来找她,她也就不奇怪了。若是与父亲一说,父亲就算查出来肯定是要给顾景蘅赏上一顿板子的。
“此事我会去查个究竟,还请娘亲放心。”顾清若食指不自觉的敲了敲桌子,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将那晚上的事情全盘托出。
毕竟顾清若觉得顾景蘅的失常,其中一部分定然有她那天说了重话的原因在其中。
“……娘亲务必转告父亲,一定要看好蘅儿,绝对不能让他胡来。”顾清若郑重地说道。
顾景蘅虽说生长在权贵之家,但他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官场的风云,看不清局势。
镇国公府已经出了一位手握重军的将军了,那些朝臣不会允许第二位出现在朝堂之上。就算是这些将军武官都没有异议,上面坐着的那位又能应允么?
人心是最经不起猜忌的,特别是位高权重以至于功高震主的猜忌。
顾景蘅不懂,但是顾清若懂。
既懂,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景蘅往深渊里跳。更何况他还有更加平坦宽阔的大道可以去任其飞驰,那才是顾景蘅应该去走的路。
镇国公夫人听完沉默了良久,用帕子摁了摁潮湿的眼角,方才缓缓开口道:“苏苏你放心,娘亲一定会盯住蘅儿的。”
原来她的孩子,在她不经意的时候,都已经长大了,长到要反过来为他们遮风避雨……
顾清若知道镇国公夫人此后一定会转告父亲。说起来她最怕的是祖父,顾景蘅最怕的就是父亲。有父亲盯着顾景蘅,她便也可以放心了。
知道镇国公夫人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顾清若起身去伺弄摆在架子上的一百合,道:“一两日应该就能查到了,娘亲莫急,若是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呀,这花已经打上花苞了呢,想必再过几日就会开花,到时候定然好看。
“那娘亲就等你的消息了。”镇国公夫人道。
“对了。苏苏,说起清辉堂,娘亲想起今日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说起了与淮阳侯府的婚约一事。”
顾清若手下一抖,差点没把百合花枝给掐下来。
万万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这个话题。
“娘亲!”顾清若赶紧打断镇国公夫人的话:“我未出阁呢,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里间顾清莀还在啊!
“苏苏,蒙别人也就罢了,娘亲还不知道你?”镇国公夫人显然没能领会顾清若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一共就你们三个女儿,与淮阳侯府的婚盟又是必践之约,薇薇已经出嫁,你又不能嫁过去,那就只有……”
“咳咳咳……”顾清若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吓得镇国公夫人赶紧过来扶住顾清若。
“苏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娘亲这就去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