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是西乡中心小学的前校长,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他是土生土长的西乡人,年轻的时候也出去闯过,那时候他刚满十五岁,出去飘荡了整整十年,也正好是那个动荡的十年。他原本并不是叫金生水,而是叫金齐,金生水这名字是在外边闯荡时一个算命先生给他取的,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起这样一个名字以后他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于是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回到了西乡,因为他曾经上过初中,识文断字,西乡建小学的时候他就成了小学的语文老师。还别说,出去十年他还是长了不少见识,知识也跟着见长。只不过他对自己在外面的经历却讳莫如深,从来不主动提起,就是别人问起来他也是能敷衍就敷衍了事,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捡些无关紧要的说说,权当满足乡里人的好奇心。
所以金生水在外面那十年到底有些什么遭遇,西乡没有任何人知道,时间太长,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金生水是一个很尽责的老师,而学生们都喜欢上他的课,因为他上课不是简单的照本宣科,他很会把许多书本上的东西转变成身边的人或者事,大家都很能理解与接受。在他三十八岁的时候他就当上了乡小学的校长,当了校长以后的金生水在众人的眼里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大家喜欢的那个有着儒雅风范的和善的人。
他老婆叫莫兰,是个标准的农妇,正是在金生水回家的那年,两人结的婚。
家里的田土一直都是莫兰在打理,还要帮金生水侍候久病卧床的母亲,直到三年前金生水的母亲去世,莫兰才算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金生水和莫兰没有小孩,这在农村是件大事情,也有很多嘴碎的女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了莫兰一些难听的话,当然,她们这样并不是因为不尊重金生水,而是替金生水不服气,在她们的心里金校长是个好人,就不应该绝后的。
莫兰真实心里是很生气的,但金生水却说嘴是生在人家的身上的,喜欢怎么嚼舌是她们的事情,夫妻俩在一起幸福开心就够了。
莫兰对于自己的这个丈夫是十分的崇拜,她觉得金生水的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的好,让人听了心里既亮堂又暖和。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金生水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她,她没有上过一天的学,人长得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可偏偏金生水就认了她,她知道那时候有很多大姑娘都看中了金生水的,其中就有两个上过学堂的女娃。
她不只一次问过金生水为什么,金生水只是淡淡地笑着告诉她,因为她才是真正能过日子的人。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对无儿无女的夫妻,金生水四十岁生日的那天,莫兰竟然在他们家院外捡到了一个孩子,那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儿,被放在一只篮子里,莫兰发现他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哭,那小胳膊小腿不停地划动着,嘴里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金生水和莫兰访遍了十里八乡,都说没有哪家丢了孩子,最后他们收养了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儿子现任西乡副乡长的金林。
金生水六十岁退的休,退休以后他很少再去学校,整天就呆在家里,偶然也下地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更多的时候则戴着他的老花镜坐在院子里抱着厚厚的书啃着,俨然一副学究的样子,他多次说这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一次喝醉酒他还说过,他其实很多年前完全是有机会留在城里的,可是他拒绝了,他爱西乡,这个生养他的地方。
车锐在看完金生水的资料后陷入了沉思,从资料上看,这个金生水很简单,就是西乡一个典型的带着农民气息的文化人,长期与书本打交道让他养成了一副儒雅的风范。他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说话,做事都四平八稳,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得到大家的尊重。
车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马伟,你查过他离开西乡的那十年到底去了哪了吗?”马伟回答道:“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查到,车局,你也知道那种动荡的岁月,谁会在乎一个毛头小子?”车锐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马伟说的是实话,他也清楚马伟一定已经尽力去查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金生水出去的那十年。
金生水如果有问题,问题就一定出在那十年里。
当然,他还对另一件事情有些疑惑,就是捡来的那个孩子金林,为什么那孩子偏偏是扔在金家的门外?车锐睁开了眼睛:“金生水回来以后是不是经常会离开西乡?”马伟楞了一下:“嗯,他每年几乎都会离开西乡一两次,出去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大概也就十天半个月,好象说是去看一个什么朋友。”
车锐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亮:“给我搞清楚他去看的是谁,在什么地方。”马伟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安排。车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车锐淡淡地说道:“农村很重视香火的,金生水和莫兰长期无后,可金生水还能这样淡定,虽然可以说他因为见过世面,有知识能够看得开,但你看看资料上,他的故土观念,小农意识却仍旧那么浓,这有些反常。他为什么能够淡定?那就是或许他早就在外边有了女人和孩子,他不担心金家后继无人。”
马伟疑惑地说道:“金局,如果象你说的这样,那么他每年去看的就应该是他在外面的那个家了?”车锐点了点头:“最好你能够拿到金生水和金林的dna样本,我怀疑所谓的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