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弓辅似乎有不信之色,钳牟丁哂笑道:“要不然,你觉得以叶司马的年纪脾气,还耐得住性子在这里与契丹人耗着?”
弓辅一拍大腿:可不是如此!
他目光闪动,也就是说,唯有速战速胜,击败叶畅,乘势夺下积利州,大唐援军无立足之地,这才能获全胜。可是叶畅此人虽是狂妄,却还有几分谨慎,如何才能诱得他出战?
或许在这个钳牟丁身上使点气力?
当下弓辅将钳牟丁拉住,先是谈起往事,然后惊讶的发觉,他们的汉学是在同一个老师那里学的。弓辅便开始亲热地唤钳牟丁师弟,两人谈得越来越投机,弓辅从钳牟丁口中,又得了一些消息,心中更是笃定,契丹人欲获胜,便在一个速字,能在一个月内获胜,便能将唐人赶回海中!
“钳师弟,我看你在叶司马面前处境不是很好啊……想来因为叶司马身边都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才让他没有出头之日吧?”
“正是,群小包围,我一出面就被喝斥,莫说出头,能不被砍了脑袋就算好的。”
“我记得我们老师曾经给我们说过一个故事,汉人中一个叫毛遂的人,他最初也是不被他的上司看重,后来他用了点手段,替上司立下大功,这才排开群小,脱颖而出!”弓辅劝道:“现在你就有一个脱颖而了的机会,若是抓不住,你这一生当真就只有如此沉沦了!”
“师兄所说的机会是指?”
“助叶司马大破契丹!”弓辅斩钉截铁地道:“我是你师兄,自然不会骗你,我与契丹军中诸部首领甚为相熟,其中有些部族,根本就是我去说服他们归顺契丹的。只要我开口,让他们反正归义,不敢说全部,至少有一大半都会依我言行事!”
钳牟丁怦然心动:“师兄不是诳我?”
“不诳你,师兄我捞个大功,你也捞个大功,这功劳,足够咱们师兄弟来分了!”
弓辅以三寸不烂之舌,反复劝说,终于将钳牟丁劝得同意试试,当下钳牟丁去寻叶畅陈情,而弓辅就在营帐中等待结果。
钳牟丁到了叶畅帐中,叶畅见他笑嘻嘻的模样,便知计策已成,笑着问道:“如何,他是不让你来劝我了?”
“司马料事如神,他正是如此说的,自称能说动依附契丹的诸部头人倒戈。”钳牟丁道。
“你觉得他所说是真是假?”
“以某之见,半真半假,半真是他对于依附的诸部头人有很大的影响力,半假是他并非真心要为大唐效力。”
“那咱们就依计行事。”叶畅道。
“方才我们演得如何?”张镐插嘴问道。
“逼真至极,故此弓辅毫无怀疑,只道我被诸位排挤。”钳牟丁现在也习惯挑起拇指称赞别人,向着张镐挑起指头:“特别是张公训斥我的那段,连我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了!”
张镐哈哈大笑,向钳牟丁一揖:“待胜利之后,我让你骂回来就是!”
“回旅顺请我饮酒,再写几首诗与我便可。”钳牟丁也笑道。
他们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过了小半个时辰,钳牟丁又回去见弓辅。
弓辅在营帐中急得团团转,他方才说钳牟丁抓不住机会这一辈子就只有沉深沦,其实说的也是他自己。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让契丹入主辽东,他这一辈子就只能默默无闻。对不甘寂寞的他来说,这如何能行,哪怕是将自己只卖了五张羊皮,他也要豁出去搏这一回。
不过听得外边脚步声时,弓辅脸上的焦急顿时不见了,他甚至还整了整衣冠,露出道貌岸然的神情,端坐在马扎之上。
“师兄,我回来了!”
“师弟你辛苦了。”听得钳牟丁招呼,他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若此行不顺,钳牟丁的神情,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轻松自在。
“师兄果然是做大事的,此时还能不动声色,小弟佩服!”钳牟丁赞了他一下。
“你我跟着同一老师,我自然知道你的本领,只要你发挥出来,岂有说不通的道理?”弓辅傲然道:“我们师兄弟都有经纬之才,只是没有立功的时机,如今时来运转了吧?”
“正是,愚弟我费了半天口舌,总算说动了叶司马,叶司马答应见你,听你细说。”
“只要叶司马沉下心来听我细说,师弟,你的大功就到手了。”弓辅口中道,心里却在说:“只不过是替契丹人立的大功。”
“托师兄的福……师兄,你这是去哪儿?”钳牟丁正在与弓辅客套,看着弓辅起身就往外走,又一把将他拉住。
“你不是说叶司马要见我么?”
“叶司马是答应见人,不过不是现在。他身边的幕僚谋士当中,有几个是极不喜我高句丽人的,根本不相信你。若是他们在身边,叶司马也就无法听你意见。故此我与叶司马说了,等夜晚时分,再抽时间见你。”
若说方才弓辅对于钳牟丁是否上当还有几分怀疑,现在就再无怀疑了。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师弟你极是细致,以后若是愚兄我有出头之机,师弟你一定要来助我,为我拾遗补缺。”
“那是,我虽是细心,却知道自己没有决断的胆量,不如师兄这般敢为。”
钳牟丁让人送上吃食,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又谈天说地,钳牟丁问了些契丹军中诸部情形,弓辅为了使其更加信任,当真是知无不言,将如今这支契丹军中诸部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