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心中当真怒了,李邕在这等情形之下不自省,反而将所有责任推到他的头上来,还语出威胁!
“奸贼,你就等着……”
李邕对着叶畅戟指大骂,叶畅又是一声冷笑:“说我奸贼,我行何奸贼何事了?倒是李公你,盗取公库,贪赃枉法,才是真正大贼!孔璋当年劝你改德易行,为何会出此语,便是因为你乃无德无行之辈,空有声名罢了!可惜,孔璋义士,竟为你这等人物窜死岭南!”
这一番话说得李邕哑口无言,原本欲再骂的,可那“无德无行”四字却绕梁雷声一般,在他耳畔回旋。
“陈娘子呢,陈娘子其人何在?”哑了一会儿之后,李邕用沙哑的声音道:“她受我指使,其罪在我,你莫难为她……”
“此时此刻你还假惺惺怙名钓誉!”叶畅被他彻底激怒,哪里还会留口:“我活着到了此处,那陈娘子下场不问可知!她亦是烈女,与孔璋一般,有眼无珠,为你这无德无行之辈的虚名所害,死于非命,杀孔璋与陈娘子者,乃李邕汝!”
说完之后,叶畅挥袖转身,大步而去。
李邕听得陈娘子也死了,心中突然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向后踉跄了两步。
叶畅毫不理会地离去,他呆呆看着叶畅的背影,长叹了一声。然后便看到罗希奭狞笑着逼了过来。
叶畅心中当真是觉得郁闷憋闷,他自问并未做错什么,可是有些人只为了一点贪心,便将他逼成了敌人。若是边令诚这样的死太监倒还罢了,象皇甫惟明、李邕这般还算是有些才能的人,竟然也如此。
虽是盛唐,华丽的外表之下,只怕示必如是啊。
他心中灰冷,便没有在北海多做停留,派人回博昌报信,自己却从陆路直往莱州。元公路虽然得授登州司马,但还须进长安打个转儿,故此两人在北海分手。
他在博昌前后耽搁了有十余日,莱州这边事情早就办妥了,每日里也是让水工们熟悉船只。他回来后,便知道不仅莱州的水工被招募来,更有从登州闻讯赶来的,总共加起来,招得了六十个整的水工。
这些水工都是有经验的,他的两艘船虽是新式船,这些水工在熟悉之后便能上手。叶畅再将之细分,依其所长,各司所职,此时船上水工往往什么都做,象他这样细分出操帆手、了望员、仓管等的,倒是很少见。
这也是为了让这些水手尽快熟悉新型船而采取的措施,如今已经是四月,六、七两个月乃是多风时节,叶畅准备在四月底便真正启航,前往辽东。
天宝四载四月七日傍晚,两艘船海训归来,才靠了莱州之岸,叶畅便听到有人大叫:“叶十一,叶十一!”
叶畅在船头循声望去,只见李白、杜甫等数人正在码头上。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麻烦来了。
“二位兄长怎么会在这里?”船舷梯放下之后,叶畅亲自下来,与二人见礼道。
“叶十一你明知故问!”李白口快:“唉呀,这便是你的船?早就听你吹嘘,说是要造大船,直挂云帆济沧海,如今看来,果然与别船不同,子美,咱们先上船去看看?”
“不必,事不宜迟,还是请叶十一随我们走吧。”
李白脸上微微一窘,他之所以将话题扯到船上,就是不愿意立刻将事情捅破,杜甫却是性子直的,根本不给这缓冲的时间。
叶畅微笑道:“子美兄欲令我去何处?”
“去救李北海!”杜甫盯着叶畅:“十一郎,乘着大错尚未铸成,如今还可以挽回!”
叶畅心中顿时不快。
他与李邕之间的恩怨,责任可以说九成都不在他,而杜甫这话语中的意思,却有责怪的味道。
“我曾听人言,不作死便不会死,李邕自寻死路,非我能救。”叶畅道:“子美兄,我与他的恩怨,你应当有所知晓,不知是听了李邕一面之词,还是各方打听过?”
“十一郎……李北海或有不对之处,但你也不该斩尽杀绝,我二人听得你们之间有误会,便从鲁东赶来,原是想为你二人调停,不想你却有的是手段,竟然直接举发他贪赃谋逆……十一郎,你为何要如此!”
“我自在莱州,他遣人诱我去北海,意欲缉捕于我,若非我有些手段,只怕子美兄你就不是在这里见我,而是在北海的大牢之中!不,李邕贪暴,若擒住我,少不得拷掠至死……子美兄,这不是误会,这是李邕要谋杀我!”叶畅怒道:“子美兄,李邕是你忘年之友,那我叶十一便不是你朋友?你为何厚此薄彼?”
杜甫没有想到叶畅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犹豫了一瞬,然后道:“十一郎你怕是误会了,李北海只是误以为你举发了韦坚、皇甫惟明……”
“子美为何自欺欺人?太白与你结伴同行,想必我与皇甫惟明的恩怨你早知矣,至于韦坚,自是李林甫要对付他,与我何干?此事太白兄有没有对李邕说过?”
李白默默点了一下头,他自然说过,只不过每次提及此事,李邕便会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时候,李白就知道,李邕对叶畅绝对没有什么好感。
只不过不曾想,竟然会到这个地步。
“李邕明知非我举发了韦坚、皇甫惟明,却还持意缉捕我,缉捕不成,乃至派出刺客,若非我在陇右军前养成警觉的性子,我坟头都可以长草了!”叶畅沉痛地道:“李邕大名传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