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在楼上笑吟吟往下看,神情镇定,浑然没有怒意。
那泼皮跺脚大骂好一会儿,却发觉眼前诸人只是拦着不让他进去,没有一人接口,他想要进去,却是被拦着不让。
“大爷我有钱,为何不让我进?”
“此地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的。”有人接了一声道。
“这倒是奇了,长安城中开铺子,有钱却不可以进……”
“恁的废话,有胆子你们就闯!”南霁云在茶楼口唤了一声。
那泼皮依言便上前冲,他这条贱命,早有人花了一百贯买下,若是真被打伤打死,还有后赏,因此在犹豫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自然有人挡着他,哪知那泼皮猛然拔出柄牛耳尖刀来,往着自己的肚子上一插,然后就势倒地:“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幕让楼上的叶畅“噫”了声:“倒是玩出了不同的花样。”
那泼皮肚子上抽着刀,在地上滚了两滚,乘机将藏着的猪尿泡儿挤破,一大团污血渗了出来,看上去模样凄惨无比。他哀嚎呼痛,这声音仿佛是个信号,顿时大街小巷里窜出数十上百个人来。
“这茶楼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冲啊!”
“冲!”
随着一片呼喝之声,这百十个人便向香雪海冲了过去。南霁云与善直等出来相迎,结果一动手,便觉得不对,这百十人当中,少说也有十余人都是精擅技击的好手,就是比他二人手段差上些许,却也坏不到哪里去,顿时就将他们牢牢缠住。
其余人乘机冲散茶楼伙计的阻拦,进了店中,而原本坐在店里的一些人也乘势而起,开始打砸。转眼之间,大堂一楼,便已经乱成了一团,刚制办补齐的家俱物什,被砸成了满地碎片!
茶楼里的伙计只能纷纷走避,这些人意犹未尽,又向楼上冲来——楼上便是有贵人,不小心被他们误伤了,只要无大碍,要怪罪的也是惹起事端的叶畅,而不会是他们背后的主人。
但最为踊跃者才从楼梯口冒出头来,迎面便是一剑,透心而穿!
不待尸体倒地,那执剑者拔剑再刺,又将一人破喉刺倒!
转眼之间,两人尸横于地,鲜血顺着楼梯口向下流淌,让原本飘荡着茶叶清香的香雪海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上冲者此时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楼梯口处之人,竟然会如此果决,当真可谓杀人不眨眼!
向上望去,只看到一汉子身着黄裳昂然而立,手中执着一柄剑,面色肃然。他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搁,顺手又从旁边拿出一铁骨朵来。
“是……是黄衫客!”有相识的,不由惊叫道。
“正是韩某。”那人挥起铁骨朵,然后第三人的头颅顿时碎开,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这黄衫客乃是新近崛起的京中豪侠,向来与萧白朗、贾猫儿等人交好,有着一身好本领,因为喜着黄衣,京中游侠儿皆以“黄衫客”呼之,而忘其名!
来找麻烦的只道叶畅身边唯有善直、南八善战,却不知叶畅这几日没有闲着,竟然将这个黄衫客也揽在了身边。
黄衫客将手中的铁骨朵在楼梯扶手上一顿,上面的血内与脑浆顿时一起落了下去,黄衫客冷冷一笑,这铁骨朵原本该打的,不是这些恶奴刁仆啊。
三具尸体倒了下去,冲上来的恶仆们哗然而退:他们来此闹事不假,原本以为最多就是打断骨头之类的结果,象现在这般连丢三条性命,这等可怖之事,让他们哪有不胆战而溃的!
冲上楼梯的恶奴退回,大堂中的恶奴却还想向上,众人挤在狭小的楼道上,一时进退两难。那边黄衫客凛然而下,手中铁骨朵犹自高举,他脚一挑,一具尸体便飞起,砸在拥挤在楼梯口的恶仆身上,顿时惊叫哭嚎声响成了一片。
哗啦一声,随着这具尸体被看见,恶仆们连滚带爬,从茶楼中逃了出去,整个茶楼大堂里,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余一片狼籍。
叶畅从楼上伸出头,向着外边望去,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怎么就走了?还有些垃圾没带走啊。”
他挥了挥手,顿时有人将那三具尸体拖着便扔了出去。
三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便躺在香雪海门口,而外边远近,看热闹的人里脸色白了一片。
长安城人心中的叶畅,只是一个有奇智擅机巧的少年诗人,却不曾想过,这是一个已经不只一次动手杀人的狠角色。无论是长安洛阳,还是河西九曲,叶畅在当杀人时,从来不会犹豫。
这就是打脸,那些唆使家奴来捣乱的家伙,现在退无可退。若是就此偃旗息鼓,岂不意味着他们怕了叶畅的雷霆手段,而且以后便是再使唤人来捣乱也不会有人响应。
故此,那些退到香雪海外的恶仆们纷纷回头,寻找自己家的主人。这种情形之下,在相邻的酒楼或者院落中看热闹的人,不得不出来了。
韦谅此时脸色苍白,地上的尸体,让他手足发冷。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自己一退,今后在长安城中就成了笑柄。
此次闹事,他是牵头者,此时也唯有最先出来,其余几家才会跟进。
他定了定神,迈步便要上前,目光一转,却看到底下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卢杞在向这边打手势。
似乎是示意他不要出来,但是韦谅此时没有办法细思了。
想到自己背后的势力,甚至包括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