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子手伸出来,车阳、柏风、茅子威、冷兵四只手,兰行、果烟、旧誉、毛球又四只手,把曲瑜的手打飞。
殷若后退一步,扮个大鬼脸儿。
曲瑜急道:“你们什么意思?”
兰行、果烟、旧誉、毛球是近两天知道,毫不客气的道:“三爷不理你!”
“臭小子们,你们也敢欺负我?”曲瑜怒道:“我只和主人算账!”
车阳坏笑:“你为什么要亲近三儿,你又不曾比她生得俊?”
柏风坏笑:“三儿不曾比你生得丑,你不能拍她肩膀。”
茅子威最干脆:“滚!”
冷兵点点头,表示这话同时表示他的意思。
曲瑜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看上去随时要挥拳。殷若看的正有趣,肩膀让人一拍。回身一看,是殿下。
梁未把她带出去几步,没有人的地方,凝视她衣上落马翻滚时的草屑泥土,坚定地道:“你的故事,等我忙完这几天,再说给我听。”
殷若随意的瞄一眼,卫夺城是最早逃入山中的那一个,王富贵是最后一个逃离的人,两个人的路线又不一样,中间让曲瑜的人马分隔开来。
显然拿下他们,殿下才有心情听故事。懂事的姑娘殷若,回家就在眼前,迟两天说也可以。并且在殿下恼怒拿人的时候说,远远不如他心平气和时说。
讨休书的话,需要慢而仔细。
她笑的甜甜:“请殿下先办正事吧。”
梁未抬手,为她摘去头发上一根草叶,吩咐她先进城。梁未也没有耽误太久,事实上在殷若进城以后,梁未见了一下调来的兵马,也就进城。
在军营里坐下来,房门紧闭,梁未打开一把上锁的抽屉,取出一个不算小的箱子,再打开锁,里面满满的卷宗。
手按在上面,梁未眼前出现殷若黑却质朴如黄金般的面容,微微一笑,抬手打开卷宗,打开与殿下有关的,三年的往事。
……
三年以前,盛夏正好的一个日子,有人报给梁未一个笑话。
“外省丹城来一个商人家的姑娘,爱慕上您,海水般的掏银子,打发怎么见到您,您又在哪里宴请和游玩。”
丹城?
梁未留意的只是这个名称,这名称与他更早几年发过的心愿有关。在殿下心里,丹城就是那座隔出国门的城池。
梁未对金丝的兴趣,只限于她或许能提供丹城的消息。
因为殿下总想在抱负上大展拳脚,他一直想去边城看看。他的命也比别人好,母后疼爱皇兄疼爱,梁未想做的事情只要正当,无不应允。
梁未当时还没有正式提出来到北市,因为三年以前,殿下十四岁。他既使提出来,母后会说年纪小,皇兄会说不老练,总之不会放心让他出京。
在那年,只是殿下曾经的小小心愿。如果没有金丝的话,梁未这小小的心愿或许变成去别的边城。毕竟别的边城有水深火热的仗打,战功来得容易,也算出入生死之地可以表明胆量。
丹城来了一个姑娘?
首先男女有别,梁未就不会见金丝。京中姑娘的爱慕之心,已如吃饱山珍海味还继续灌美食一样,失去滋味。没有身份的商人姑娘,更不会得到梁未多看一眼。
梁未多看的,仅仅是丹城是个什么样的城池。每年有多少钱的收入,为什么不能收入北市麾下。
这多看的一眼,梁未打发手下人去看。
这一看笑话大了,金丝痴痴相全回话到殿下耳中。在梁未及心腹来看,不过丑态而已。
梁未很是生气。
他本可以治罪金丝,但他度量不错,收到的爱慕又较多,可以体谅对方心情。
就把这事这个人丢下,再没有想过。
金丝很快就离开,梁未收到回话更不回想。
丹城金家的蠢姑娘再一次闯到殿下眼帘中时,是金胡进京。第一年悄无声息的打听殿下为人、人品、在贵人中的真正地位。
贵人?
可未必全是得势的。
就是这一年,金胡打听到梁未曾说过的一句话:“区区白虎岭,何难之有?丹城本是大梁国的,等我长大,我就收回它。”
金丝对祖父炫耀的,也就是她也无意中听到这句话。是贵夫人看她笑话,对她说:“丹城人?尧王殿下像是对丹城有兴致,说不定他愿意听你说说丹城。”
而在当时,尧王梁未对任何边城都有兴致,多说丹城一句,仅因为丹城远离国门,隔开在白虎岭之外。
金丝聪明的时候,绝顶聪明。她写信给祖父,是这样的。
“尧王殿下有意镇守丹城,如果这事情是真的,把我嫁他吧,北市的财富,将由金家世世代代掌握。”
这就是金丝自以为带给家中的大富贵。
殷家穷尽聪明也没猜到金家定亲的另一层用意,不过是他们没有听到梁未有意于丹城的这句话。
金胡进城核实。
发现尧王殿下确实说过,确实有抱负,确实有权势,确实……稍加撩拨的话,尧王殿下镇守北市这话,确实有可能。
金丝寻死觅活的要嫁,内中有大出息。久受抢掳之苦,金殷两家的内心其实渴盼有个国门。不过在尧王到时,或者朝廷别的人到时,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产生抵挡也不虚假。
金胡深思良久,内心渴盼与疼爱孙女儿,促使他决定力挽风云,促成这门亲事。
对于一位老掌柜的来说,困难的事情,做起来更有挑战性,并且好处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