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杰云虽然第一次告白,第一次偷吻,心里又是兴奋紧张,又是害臊羞涩,但敏锐的直觉却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安然这过于快速的回神和无法捉磨的眼神已经让他隐隐的觉得不安,生出了些警惕,更顾不上不好意思,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诚挚而郑重,“意思是我喜欢你,安然。”
安然的眼睛在他的脸上逡巡着,缓慢的移动着,似乎在确认他回答中的诚意和他认真的程度。她的目光好象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一点点的在他的脸上碾压过去,压力十足,老天在上,江杰云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好象没有任何一回像此时这样的紧张,忐忑,一颗嘭嘭乱跳,失了节奏的心脏好象都压到喉咙口,呼吸也失去了次序。
以前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因为他知道,那些机会,那些事,就算是丢掉了,失败了,干砸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在他眼中,只要肯努力,肯动脑子,机会多得是,这一次没做好,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也没做好,还有更多重来的机会。而且,在每一次失败中,他总会学到很多东西,总结很多经验,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成长,要不人们怎么总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呢,还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
安然不是别人,是他准备爱一辈子,守一辈子,宠一辈子,过一辈子的人,无比的珍爱和重视。
人就是这样,哪怕你再聪明,再自信,再理智,只要是放在心尖上的,无论是人,是物,还是事,总是免不了患得患失,不复从容。
也不知道这样的打量和对视过了多久,在江杰云的心里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夸张的说都赶上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
一阵饱含着水气和花香的清凉晚风忽的吹来,北国的春风总是凶猛泼辣,哪怕傍晚十分弱了许多,依然将两人头上身边的桃树枝枒吹得摇动颤抖,无数轻薄的粉红花瓣自枝头细雪一般的纷纷飘落,洒了他们一头一身,也让安然回了神般的眨了眨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气叹得悠长,怅然,带着无尽复杂的余韵融在紧一阵慢一阵的风里,而她的脸上,也终于从震惊之后的木然呆滞一般的平静渐渐有了表情,不是生气的潮红,更不是害羞的粉红,而一层层渐渐的灰败落寞下来,眼里也涌上了更多的情绪,心疼,歉疚,难过……风起云涌一般的快速变幻浮动着,让人心惊。
随着安然的脸色和眼神的变化,江杰云也不再紧张了,倒是心开始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之前不是没想到过失败,不是没有应对挫折的准备。既然能想像她听到告白时的种种反应,自然也在心里琢磨过种种应对,甚至连自己应该有的表情都无一不在心里反复的思考练习过。
然而,安然此时这副超乎他想象的模样,却是让江杰云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是破天荒的有点慌了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