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擦着鼻尖落下的石柱让李鸦背后突凉,冷汗直流。
预料中地面被震动进而翻滚的情景并未出现,李鸦视线下瞟,然后瞳孔猛缩,看到石柱与地面离一指虚立,停滞一息,方轻落自己脚前。
脚下突然震动一下。
大雨降下后平地而起的积水被石柱分流,李鸦视线上移,顺着斜立石柱看到单臂将其撑起的展青眉。
院墙开了一个大豁子,两人隔墙相立,直面彼此。
“还打不打?”展青眉问道。
“打不过,不打了。”李鸦收刀归鞘,直接转身离开。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打的时候脾气够冲,跑起来这么理直气壮,你想让我跟着去你家中坐一坐?”展青眉在李鸦身后淡声道。
李鸦头也不回扬臂,“你先等会儿,我安排一下。”
自顾自向前走去,将展青眉晾在了那里。
展青眉将石柱竖起,举步欲随,眉头微皱,许是顾虑什么,道:“行,我等你。”
李鸦不缓不慢走入屋里,穿堂而过,迎上察觉到动静快步走过来的洛南山,在其止步时示意不要询问,随后侧身看向上官奉剑,道:“一会儿我要是再和他打起来,带芸儿和她离开。”
洛南山眼现担忧,向展青眉瞟了一眼,欲言又止,重重点头。
此人之强显然远超洛南山预料,同样远超李鸦预料。
武者具千斤力至多使百斤器,不是有多大力便能使多重的武器,常人之力可抗两百斤麻袋,提二十斤兵器连一个时辰都提不了,无一例外。
以此而推,展青眉之力至少在十万斤,至于具体多少,观其举重若轻的样子,李鸦看不出。
和洛南山说了一句,又帮云芸简单整理一下,李鸦从守在屋外的洛南山身侧擦肩而过,不放心,又道:“去寻武极,然后召其他人,再来找我。”
洛南山点头,武极所在李鸦早在两人在沧月城相见之时便交代。
李鸦向等在那里的展青眉走去。
刚在此地定居这人便找上门来,如鲠在喉,迟早有今日一幕,早也不好,迟也不好,早力不及对方,迟难防突生变故,两者相较,李鸦未经细思,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那层纸一刀斩破。
缓步走到展青眉身前,见他靠着石柱站立,低头看着地面上积水,似有所思,李鸦便轻咳一声。
展青眉抬头,问道:“安排好了?”
“好了。”
“其实你不用安排,我行事甚少有祸及家人的时候,你未入其中。”
李鸦嘲道:“莫说我打不过你被一柱轰为肉泥,便是受伤,于我家人来说都是祸,何来祸不及家人之说?”
“也是。”展青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道:“刚才那招不错,有什么名堂?”
“随意而创,你要个名堂我便给你个名堂,取雨落之势,集雨坠之意,名千刃。”
“雨·千刃?”展青眉琢磨片刻,靠着石柱的身体换了个姿势,由侧靠转为背靠,无故低笑一声。
“看你刚才使出这一招的样子,想必是真正随手而创,却需我认真出手,如此天资,让我想起一位老友来。”
李鸦面色突肃。
紧接着便听到展青眉口中吐出“齐圣”这个名字。
那个身材高大,将自己逼入绝路,同时因之身陨的武城巡察使。
展青眉似在缅怀他口中的老友,久不出声,直到李鸦等的不耐烦,又轻咳一声,方将视线落到李鸦身上,落到已归入鞘中的红甲刀柄上。
“他喉上一刀,是此刀刺出?”
李鸦默不作声,有心否认,却知瞒不过他,没有出声否认也没有承认,权作默认。
“力竭而死,喉上被补一刀,你是与他有仇?”
李鸦依旧未出声。
“有仇却仅在他喉上补一刀,更将他躯体送出,免葬于那些恶物之口,仇怨清了?”
展青眉似亲眼看到长街之战,每出一言,必中。
“他的为人我清楚,不会抛开那一城人独自逃走,可以他之力,做不到那种程度,是你做的吧?用的什么法子?”
李鸦唯有“无可奉告”四字。
也知道这个“展青眉”果然是武城中人,与齐圣为友,多半也是一个巡察使,无怪乎短短时日便掌握自己行踪,进而寻上门来。
展青眉连连发问,李鸦未答一句,他却将心中猜测一一定了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李鸦嘴里问出丝毫,不再赘言,笑了一笑,道:“你做的安排不必去施行,我有杀你之心,早在你进入沧月城时便行雷霆之击。”
“然暂无杀你之心,我却对你有好奇之心,这世上有许多让我好奇的事,比如那个葬满冰鬼的极北之地,又比如与其齐名的各个神秘之地,但暂时来讲,都比不上由一介草民在短短时日内可与我过招的你。”
“所以没法老死不相往来了?”李鸦无奈。
“没法。”
“连个痛快都不能给?被人在身侧日日窥伺,我心不安啊。”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展青眉靠着石柱一副无所谓样子,“你与齐圣仇怨已清,我便不再插手也不再过问此事,我们两人虽为友,然理念不同,同在武城,他人在心在,我人在心不在,否则也不会容你。”
“相较起来,你行事更合我脾气,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李鸦摇头,补道:“你说得对也不对,天下人与我无关自然可负可不负,至于天下人负我,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