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兵灵看着云怀烈将北幽遗书切为粉碎,目光哀哀。
到底还是一切成空。
北幽遗书不重要,他说的结一世之缘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云怀烈让自己重获人躯。
不将他放在心上,怎会恼怒,怎会一言不发却一路同行。
又怎会让他每天都看着自己,想起自己赤身时的样子。
离去便是。
将北幽遗书切为粉碎,是不愿认同上面之言,不甘被命运摆布。
叶兵灵知道云怀烈此刻所想,因为她早就想过无数次。
所赠之剑已合为一柄,叶兵灵对着云怀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来时的方向转身。
她来这里,只是看出云怀烈想来这里,迟迟不动身,也不过是怕他和北幽一样一去不返。
现在再无留恋。
挥手凝箭,结为翅,叶兵灵离地缓起。
未料云怀烈猛然高跃,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掌。
同时有欢喜话音传到耳里,“北幽什么都做的不好,唯有一点很好,极好!”
“五百年前,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只此一点,过往一切从此成云烟,再不提,再不想,你觉得可好?”
嘴里问着,云怀烈已拉着叶兵灵一起向下坠去,武术高强的两人就如凡夫俗子一样跌成滚地葫芦。
停住的时候臂压臂,腿压腿,叶兵灵在上,云怀烈在下,四目两相对,然后在相识之初便没一丝笑颜的叶兵灵唇角轻扬,笑容盛放在云怀烈眼中。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云怀烈痴痴看着,喃喃而语,“命中注定也不错,合我心,顺你意,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叶兵灵笑意愈盛,在云怀烈眼里越来越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一笑倾心。
满足而语,“我为浪子,愿回头,不换金银,只望换你半生笑颜。”
再也压不住的笑声从叶兵灵嘴里轻跳而出,“就你嘴贫,这么长时间,终于说了句中听的。”
就像闹气的小媳妇气消了一样,一直心里忐忑的云怀烈看着欢笑的叶兵灵,听着她开口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嫌嘴贫,越加嘴贫起来。
一句又一句的情话脱口而出,说过的,没说过的,却只有这一次是真心。
直到叶兵灵臊的再也听不下去,脸蛋红红站起身来,才停口不说。
云怀烈撑地而起,笑看叶兵灵,真不再提过往一切,而是说道:“我要去找李鸦,你是先回去,还是一起去?”
叶兵灵俏声而答,“自然是一起去。”
“那就一起去。”
云怀烈干脆应下,未做犹豫,赤金长剑散出上千道剑光,吸摄寒煞后结为剑翅,与叶兵灵一起向冰山东侧而去。
被切成粉碎的北幽遗书经微风一吹,缓缓飘走,一道眼不可见的的淡光分为两道,附在了两人背后。
李鸦和上官奉剑走的是西侧。
不知不觉走到那条长长冰阶上。
而云怀烈和叶兵灵两人走的东侧,却未走到那条冰阶上,而是直直向上。
云怀烈和上官奉剑攀上冰山之后,连城又过了一年之久来到这个窄小冰谷前,毫不停留,直入冰谷,而后发现了那条冰阶。
冰谷中冰鬼在云怀烈和叶兵灵攀上冰山之后,不知何时尽数消失不见。
连城身覆猿铠,体有伤痕,他不比李鸦与上官奉剑有冰鬼之躯避站,也不比云怀烈和叶兵灵身有寒煞,随时可凝冰,一路行来不仅极艰险,且遇到的冰鬼都得一一杀了才能继续前进。
本就来的迟,行进的速度慢,使他来到这里时与李鸦整整差了一年零三个月。
索性连城也知冰心之血,得其补充体力,没被累死在半路上。
抬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冰阶,还有看不到顶的冰山,连城非但没有沮丧,疲累至极的脸上反而生出喜极笑意。
冰山有路,太过不可思议了些,但既然有路,李鸦肯定从这里上去了。
从那个冰丘和冰山山脉之间的冰面开始,连城一路走来,不时看到被取走精血后的冰鬼尸体,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连城亲眼看到李鸦成为冰鬼,亲眼看到他成为冰鬼后还保留神智,要找到李鸦的念头已成执念。
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然后带着活的人,或者和背回去的齐圣尸体一样,背回去。
冰阶每阶高半米,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有武术在身的武者行走却无甚难处。连城抬头望了一会,取了几滴冰心之血服下,又歇了片刻,抬步迈向冰阶。
一阶一阶向上走,百阶过后,连城突觉身体沉重,又百阶过后,举步难抬,再过百阶,已趴在冰阶上难起身。
一滴又一滴冰心之血被服下,此物连城只做维持体力之用,不像李鸦那般大量消耗,一路杀冰鬼所得冰心之血全攒了下来。
足有三千滴。
十滴冰心之血服下,连城脸现不正常潮红,勉强能坐起身,五十滴冰心之血服下,已能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百滴冰心之血服下,连城迈步继续向上。
却没注意到,他满头黑发发梢已显白。
第一千道冰阶的时候,连城又服下两百滴冰心之血,其内所蕴寒煞已使他黑发全白。
第三千道冰阶,五百滴冰心之血,瞳成血红。
第五千道冰阶,越发难向上走,连城又服下五百余滴冰心之血,不再计数,而是大口而饮。
而他身上,从脚下而始,已有三分之一化为冰晶之肤。
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