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孙思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十分娇软,听在心上,好似有个猫爪子在挠,痒痒的,一股热意冲向四肢百骸。
溶溶月色清辉,在那俊雅的容颜上洒上一层朦胧月晕,他转过身,眼里满是宠溺,化不开,融不去,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眼看着孙思柔跑得跌跌撞撞,从山坡上下来,收势不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双脚绊到一处,心都紧了一下,急忙上前两步。
“慢点跑。”
孙思柔脸上带着醉人的薄红,好似一只乳燕,银铃般的笑声飘洒在空气中。
原本想要在他面前站定的,却偏偏收束不急,心里有些着急,这一着急,脚步就乱了。
“啊”的一声尖叫,本以为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撞进了一个暖热的胸膛,她被抱住了。
孙思柔心跳如鼓,抬头看他,眉眼弯弯,水润的红唇轻扬。
“被师父接住了,真好。”
说罢,见他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疑惑的眨眨眼,又开口。
“师父,你长得真好看,好想……”
说到后面戛然而止,面上有些纠结,似乎在想什么词。
钟良钰在搂住她的瞬间,心跳得极快,仿佛一张口,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所以抿紧了唇。
却不想她会说出后面这一句,楞过之后,越发把她搂进怀里,看着那张桃花嫩蕊般的小脸,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蛊惑。
“好想什么?”
孙思柔被他紧锁住目光,面生红霞,双目流波,忽而露齿一笑,咬着红唇,带着狡黠。
“好想金屋藏娇。”
钟良钰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悄悄转过头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轻轻地把她扶正,目光看向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这样便能缓解身上的灼热。
“小姑娘家的,莫要瞎说。”
明明是这样说,眼里却满是喜悦,好似月下湖面,泛着微澜。
孙思柔借着月光看他的侧脸,发现他的耳朵好似红了,忽而捂住嘴咯咯笑起来。
“师父,你这是害羞了吗?你是我师父,我自是不敢藏你的,若是让将来的师娘知道了,定要训斥我的。”
钟良钰倏然转过头,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抓住她的手臂,目光直直地看进去。
“没有师娘,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孙思柔酒色过头,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傻笑,还不忘拍手。
“哈哈,没有师娘,没有师娘。”
钟良钰定定看她,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张软萌又单纯的小脸,眼尾胭脂薄红,犹如染了枝头桃花色。
傻丫头,怕是根本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待明日酒醒,估计什么也不记得了。
月明星稀,有夜风徐徐而来,吹起她的长发,漫舞轻扬,丝丝缠绕,让人看得有些恍惚。
他摇摇头,心里轻嘲一声,何必跟一个醉酒的小丫头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来今天这样,是没办法教她练武了,他把她腰间别着的巨斧拿下,别到身侧,又在她跟前蹲下身来。
“上来,师父送你回去。”
孙思柔酒意上头,哪里还分得出东南西北,听他如此说,还高兴地拍手。
“好呀,好呀,要骑大马啦。”
话音落,十分利落地往他身上一趴,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还不忘大声呼喊。
“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
他的声音轻柔,好似湖面的细风,不知拂过谁的心田。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跟着,车前坐着两人,看着前面的身影,小声议论着。
宏金就是个糙汉子,看了半晌,忍不住挠挠头。
“宝宝啊,明明有马车,将军为何要背着孙小姐回去啊?就他那脚程,是打算走到明天早上吗?”
宏宝眼珠一转,璀璨夺目。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将军这是想跟孙小姐独处呢,走的越慢,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越长啊,而且还能背着算小姐,多幸福。”
宏金如有所思地又看了几眼,“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岂不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将军府又要办喜事了?”
宏宝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觉得应该是,将军单了这么些年,终于对男女之事开窍了,真是可喜可贺。”
两人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远,伴随着辘辘马车声。
上京,少卿府。
夜深人静,同样没有睡着的大有人在,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砰”的一声,蓁兰院里传来一声巨响,应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贺澜绯铁青着一张脸,伸手把一只长颈花瓶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指着陈琇蓁的鼻子骂。
“说!是不是你给我大哥通风报信,让他把我抓回来?肯定是你!”
陈琇蓁安静地站在那里,好似老僧入定,她刚从太子府参加喜宴回来没多久,先是把老夫人送回院子里,刚回到自己屋,还没坐下喝杯茶呢,这人便气冲冲地踹门而入。
一身的酒气冲天,手里拿到什么就砸什么,简直不可理喻!
入府这么些天,她已经摸透了贺澜绯的性子,就是个无事生非的草包,跟他置气,不值得。
左不过就是狎妓的时候被抓回来了,心里气闷,又无处可撒,只能拿她开刀。
你越理他,他越犯贱上脸,你若是沉默不吭声,他胡乱骂一会儿也就好了。
贺澜绯显然不知道她的策略,心口正燃着